在问彼此目的地的时候,我们采取的回答方式都是沉默。
也许我们都明白对方都在逃避着什么。
这几日船上并不是很太平,盗窃现象时有发生。虽然引起了众人的警觉,却还是无法阻止这种猖獗的现象,索性的是我的行李中只有写生用的一些画笔和工具、以及一些换洗衣物而已。当然要说没有带钱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有多到需要藏匿,来躲避小偷光顾的程度而已。
晚风有些转凉,让人的肌肤有了不舒适了。
我拉紧了外套的衣襟,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在掏出钥匙准备插入孔中的时候,我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门是虚掩着的...
当下我就联想到最近的盗窃事件,先是后退了两步,将墙上挂着的消防斧取下来屏着呼吸轻轻拉开了门...屋内的情况与我所想的基本是吻合的:我的床铺和行李箱被翻得乱七八糟,连画架和稿子都凌乱的散落在地上,场面一片狼藉。
我不能确定这个房间是已经被小偷一日游了,还是他正在一日游,如果他仍然还在这里,那危险则随时存在,想到这里,我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消防斧。
真正的小偷我还没有见过,我一步一步试探性的慢慢朝屋内移动,眼睛扫视着四周谨慎打量着一切,小心翼翼防止他随时从某个角落里扑过来。
慢慢的我移动到了床边,突然,被我推开的门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我立刻回头,眼见一个身影快速从门后窜了出来,并且快步向门口冲去,刹那间我本能性地顺手一抡斧子,可惜的是并没有砍到他的感觉,他还是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外,等我追之门外时,他已经消失在拐角的尽头了。满心晦气之下我回过头只好自认倒霉,开始整理自己被翻乱的屋子,全部点清后发现果然我的钱包还在,里面的证件也在,但是钱包内的钱却不见了踪影,画稿灯工具也没有缺失,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就在我自叹倒霉之际,忽然发现被我放在地上的消防斧的斧刃上沾了些许血红色液体。
从这开始,我都在留意船上的各个角落有没有受外伤的人,一圈走下来我想到小偷意识到自己受伤这一点,为了不招致怀疑肯定会躲在某个地方,不会轻易出来才对。
巧合的是正当我想要放弃找寻小偷这个念头时,船舷处一个人引起了我的主意:外貌稚嫰的他很年轻,头发好像很久没有洗了,有点凌乱,身上的那件蓝色工作服因为经常揉搓显得有些发皱而且掉色,脚上的黑色布鞋也满是灰尘,右手捏着香烟肘部伏在围栏上发着呆。
最吸引我的关键并不是这些,而是他垂下的左手袖管处露出来的白色缠布。
以及上面隐约可见的血迹...
我慢慢向前靠近,想要进一步观察,不巧的是他发现了我,立刻惊慌起来,丢掉了还没有抽完的香烟,转身想要离去,这更加肯定了我认为他是小偷的判断。
“喂!”
我伸手想要叫住他,他却飞似的跑开了,连从口袋里滑落的东西都来不及捡,我走上前弯下腰将飘落在甲板上的那本封面皱皱巴巴、有些泛黄的小册子,展开读完上面的内容后,我将这本小册子放入了口袋,安静的站在船舷边久久的发着呆。
晚饭后,我在船头碰到她时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她,她听后似笑非笑道:
“这就是所谓的‘割肉喂鹰’吧...”
“我可没听出来你这是在夸我...”
话落不久,我们都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
不知不觉,夜空的暗云越来越多,将月亮的光华遮盖住了,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夜海更加黑暗了,我看着这景象,像极了我在上船前一夜在海面看到的一幕。
让人很不舒服。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都不想在这种情景之下继续呆在凄冷的船头,不约而同的一齐转身想要回舱内休息,刚刚把她送到房门口时,船上的吵闹声又一次此起彼伏的闹腾起来。
当我刚刚从嘈杂的声音群中听出有人喊抓贼时,窄窄的走廊左侧突然一个飞快的人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我一看即将他很有可能撞向她,赶紧上前两步挡在她的面前,结果我和他撞了满怀,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倒地之际我看到了他的脸,正是白天在船尾处看到那个人,他也看到了我,本就慌张的神色更加的惊恐万分。
还没有等我来得及反应,他趁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快步逃走了。
她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弯下腰将我扶起来,当我站起来时,从身上掉下来一个黑色的东西,我弯腰将它捡起来发现是一个皮夹子。
就在这时一堆人已经从走廊的那头围了过来,一见我手中拿着皮夹子,都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赶紧将手中的皮夹子递了出来:
“这是谁的皮夹子?”
有个身着牛仔服的男子一把从我手中夺过皮夹子,确认里面的数目没有少之后,向周边的人点了点头。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松了口气想要回自己的房间,没想到的是几个身形高大的人马上将走廊的另一头堵住了,将我和她围在了中间。
一番让人内心不悦的横眉冷对之后,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粗声粗气的说:
“还了这个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