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后,夏岸汀煮了两碗面:
“时间太仓促,这时候的超市都关门了,就简单点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邰觉夏内心的疑问却始终没有得到解开,手握筷子的他望着对面低头吃面的夏岸汀,完全没有了胃口,思考再三后他将筷子放回到桌面上,筷子与桌面碰触的声响惊动了夏岸汀,她抬起头看着一脸疑惑的邰觉夏,似笑非笑道:
“你怕我在里面下毒么?”
邰觉夏看着她,低声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虑:
“如果你把我丢在警察局不管我的话,只要换掉大门的锁芯就可以实现将我轻松赶出这里的愿望,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证明我的清白,把我救出来呢?”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刚才好像短暂摆脱敌人状态的氛围瞬间回到了原点,夏岸汀握着筷子的手也迟迟没有再向碗里伸过去,不一会儿她再次扬起嘴角露出了那依旧迷人的笑容:
“那么今天你为什么要救我呢?和你所说的一样,如果我被打死了,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你也可以轻松的取得这栋房子的控制权,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彼此一样的问题,使得他与她好像都没有能够想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最终,两个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进行纠缠,在同一时间低下了自己的头看着面前的碗。接下来的时间里屋子没有再出现任何一句话,只听到了两种不同节奏的吸面条声音。
邰觉夏和夏岸汀内心都很明白: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能让对方信服的答案...
洗完澡后的他躺在床上双手背在脑勺后看着天花板,迟迟没有入睡。
他害怕睡觉,这是在自己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伴随着自己的习惯,直到遇到楼沁,那伴随着自己多年的噩梦才慢慢的远离自己,然而在自己最终选择离开楼闻萱和楼沁的开始,这个梦又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长夜漫漫之中,挥之不去。
原来,噩梦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半步,只是他自我麻醉忽略了它而已。
夏季的太阳总是早起晚落的,显得白天好像长的太过分了。
枕头旁手机的绿色信号灯不停的闪烁着,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慢慢,贴近埋在枕头了的邰觉夏的侧脸,刚刚从派出所回来的他好不容易勉强算是睡了个好觉。这好一阵的闹腾令他非常的反感,抬起沉重的手臂将抖动个不停的手机推回原处,用被子蒙在脸上后继续大睡。
机灵的手机再度慢慢从被子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空间属于密封状态的情况下铃声和震动强烈刺激着他的触觉以及听觉神经。邰觉夏无奈之下依循着自己感官的本能,在睁不开眼睛的情况之下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无力地贴在了自己的耳边,懒散问道:
“喂......”
与之相反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看起来倒是非常的兴奋,激昂的话语当即驱散了寄生在邰觉夏身上的瞌睡虫:
“夏,你哥哥我平安回来啦!”
一听这底气十足的音色邰觉夏轻易判断出来了声音的主人,但似乎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兴趣,从他身上掉落的瞌睡虫迅速又回到了他的体内变本加厉的侵蚀他清醒的细胞,令他提不起精神,拖着重重的鼻音无力的回答:
“欢迎回来......”
话音刚落他便挂断了电话扔在床边,继续倒头大睡。
至于电话那头的人接下来说的是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到。
灼热的太阳光穿过透明顶窗的隔阂照射在满地铺着的亚光色地砖上,本来很光亮的机场等候大厅看起来似乎更加明亮了,让人感觉有些睁不开眼睛。
左煜拎着心里想站在原地,对着手中的电话喂了个半天却始终没有得到邰觉夏的任何回复,心里的不满情绪顿时将刚刚回到祖国大地的一腔热水浇了个透心凉:
“臭小子,你这是在挂我的电话吗!我可是在向我爸妈报平安之前先通知你的啊!”
这句抱怨邰觉夏已经听不见了。
而他意识到自己的音量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时,周边人早已抱着神色各异的眼神在打量着他了,他只能灰溜溜低头拎着行李箱尽速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的下午,他坐在了邰觉夏所处那座城市的一家咖啡厅里,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着指针早已超过了和他约定好的时间,他从口袋内掏出手机准备催促姗姗来迟的邰觉夏。
就在这时,打着呵欠的邰觉夏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无精打采的坐在了自己对面的卡座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着一脸没有睡醒模样的邰觉夏,左煜挑起眉毛上下打量着他:
“看你这邋邋遢遢的样子,昨夜一宿没睡吧?”
正说着邰觉夏又伸手捂着嘴开始打呵欠,这时面露微笑的服务生走到了他的身旁,先是将托盘上的一杯清水轻轻递到了他的面前,随即彬彬有礼的询问道:
“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邰觉夏一面抬起右手摆动着,一面用左手端起散发着淡淡柠檬味的清水递到了唇边:
“不用了,我喝这个就可以。”
尽管内心感到不舒服,但是服务员仍旧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礼仪,转头看向了同为对邰觉夏举动颇感诧异的左煜。
为了替邰觉夏挽回颜面,左煜伸手从服务生的手中接过了菜单,略微挑选了一番之后对抬头对服务生说道:
“麻烦来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然后再上一份法式甜点。”
服务生动作娴熟的记下了左煜所点的菜名之后,从他的手中又接回了菜单,在看到左煜那如同阳光一般灿烂温暖的笑容之时,她脸颊羞红的快速转身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邰觉夏,待服务生走了之后将已经被他喝完一半的柠檬水轻轻放到了桌案上,不咸不淡的说道:
“真是恭喜你啊,又多了一个仰慕者了...”
左煜倒是并没有过多理会邰觉夏的调侃,他微微将脸凑向前,小声对他说:
“我在和你通完电话之后又联系了云夜,你的事情我都听他说了,看来他的描述真是一点也不夸张,否则你怎么会连点一杯咖啡的钱都那么吝啬呢?”
邰觉夏瞟了左煜:
“你既然知道了,还帮我点卡布奇诺?我只能理解为你想请客了。”
对于邰觉夏今非昔比的处境,作为他多年的死党和兄弟,左煜感到深深的担心:
“我听云夜说你现在和楼董事长闹得很僵,她切断了你所有的经济途径,并以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作为今后与你再无瓜葛的条件,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