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绝大多数的江湖人口中说出,叶孤城是连眼都不会眨一眨,能与他谈论剑道的人世间寥寥无几。他此生所执,说穿了就问剑而已,敢于挑战皇权之威是问剑,而希望能与此同时和西门吹雪一战也是问剑。
赢或输,只有试过才知道。
生或死,却是没有那么重要。
叶孤城不会因为多年不见的亲人就改变计划,但如果为了剑道却又另当别论。当下,他信了楼京墨说的七成可能,不是因为生疏的兄妹感情,而是因为之前的一场交战,高手是以实力说话的。
七成的可能确实不低,但叶孤城也记得清楚,自从他无所事事夜探皇宫,发现了皇上与南王世子长得一模一样,此事已经过去了七年。
七年里,他与平南王相识而谋事。如今眼看万事俱备,一场大戏就要开幕,临登台却说改变去其他地方,多少总有些说不过去。
“你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叶孤城说了这一句倏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客栈外,留下一地清冷的月色。
王怜花随手取过空杯满上一杯酒,则将这一杯酒缓缓到在了地上。“但愿平南王一路走好。”
“你还漏了两个人。”楼京墨取过两只酒杯,“这一杯是恭祝金九龄成为替罪羔羊,这一杯是祝南王世子不必成为孤家寡人。”
不错,两人目送着叶孤城不加解释的离开,知道他绝非一言不合拂袖而去,而是要速战速决解决了平南王府之事。
距离金九龄夜袭平南王府才刚刚过去两天,而平南王确定了楼京墨人在福州城,如果她继续留在此地,被找麻烦是早晚的事情。
叶孤城原本只想提出此事他来办,而告诉平南王不要节外生枝,但那都基于两者依旧是合作关系。
今夜,既然他信了七成的可能追寻剑道的更高境界,那么做出选择就该当断则断终止合作。
“你!”平南王如有见鬼一般低头愣愣,看向心口插着的一把匕首。匕首是金九龄身上搜出的兵器,而眼前人身着污秽血衣而蓬头垢面,恰似暗牢中金九龄的惨样,只是那张脸却分明是出入王府多年的叶孤城。
平南王后知后觉到扎心的痛,却完全没了质问的力气,捂住流血心口处倒在了地上。
叶孤城神色寡淡地看着平南王倒在血泊中,有的事情就是要下手快,不然被追杀的就会是楼京墨了。
“你很意外?我只是来终止合作,像是我们这种合作,没有可能和平分开的,而只有先下手为强。南王爷大可不必一脸狰狞。好似我怎么胆大到背叛了你。
南王爷,我不是你的手下,我们的关系仅仅相互利用而已。你可能忘了酒后之言,但我记得非常清楚。你说过福州城的位置很好,恰能把控进出白云城物资多寡。只此一句,你我永远不可能是朋友。”
平南王怎么也想不起他是否说过这句话,那是明晃晃以白云城威胁叶孤城。即便是有过酒后失言,但叶孤城为何此时反水?
难道是因为万事俱备了,叶孤城想借着与世子师徒关系,而先除了他这个碍事的,而直接操控他的傻儿子?
“金九龄发现平南王府有巨宝,心有贪念入府盗窃被擒。两日后,金九龄夜深越狱偶然发现平南王有不臣之心,先下手为强杀之。世子为父报仇带侍卫追杀金九龄,两相缠斗间,世子不幸坠马痴傻,金九龄死在乱箭射杀之中。”
叶孤城难得多费口舌,给了垂死的平南王一颗定心丸。“看,我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安心去吧。”
此时,窗外已经传来了侍卫们的叫喊声,“快,金九龄逃狱了!”“快,禀告王爷与世子。”
平南王听了瞪大一双眼睛,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死了。至死也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叶孤城怎么会忽然反手一刀完全换了想法。
“愚不可及。”叶孤城只最后送了平南王这四个字,想来南王世子的剑术上七年如一日毫无精进,正是子肖其父的最好写照。
幸好。
叶孤城翻窗而出时,脑中忽而冒出一种庆幸。他的妹妹一点都不蠢,只是找了一朵黑心白莲花。妹妹在喜好上有些口味特别,作为哥哥应该包容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