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安国听说刘桃花留在了王家铺与其老姑说话只点点头,显然对这状况习以为常。曲三宁心里装着滔天秘密,一时没忍住脱口道:“啸天呢?”还好只是问了问,曲二顺收回犀利眼神,松口气。
曲安国告诉众姐妹曲啸天刚睡着,让她们说话小声些,曲三宁抿着嘴面色如水进了东厢房。
当晚,王笑颜如约上门,恰巧曲飒一家子正在吃年夜饭。干菜炖肥肉片,腌萝卜,白菜炖粉条儿,除了黄馍馍、黑馍馍以外,每人分得一个白馒头。这样的一顿饭,一年只有这一次。
“笑笑来了,快坐。”曲二顺笑着把人往屋里让,触及她冰冷潮湿的袖头惊道:“又下雪了吗?”话毕,抬头朝屋外张望,刚才做饭的时候还没下呢。
王笑颜连连摆手直接说明来意,她这么晚过来是给曲飒送感冒药的,并解释,这药是她大哥的大学同学赠的,在这穷乡僻壤就算有钱也买不到。曲二顺一听高兴的不知怎么好,又把人往里拉,非要她坐下来吃饭。
王笑颜便用眼睛飞快的往桌子上一扫,整个过程不到一秒,而后把药盒放入曲二顺手里,“我们家也吃着呢,俺妈听说我要过来,再三嘱咐早些回去,若不是担心飒飒的病,哪敢在这个时候上门叨扰。”
这话明显说给刘桃花听的,可见下午刘桃花那些话王笑颜听的一清二楚。
当事人没什么,曲二顺脸上火辣辣的。恰巧这时,曲飒披着大棉袄走进来,除了那一家三口,姐姐们连忙迎上,都责备她不该出来。
晚饭做好后,曲飒只喝了一碗红薯干稀饭,再没胃口吃别的。看见她这副瘦弱无力的样子,王笑颜鼻子一酸,眨眨眼要送她回屋,曲二顺飞速进了厨房把药用开水沏上,端给曲飒。
两人亲眼看她一饮而尽才放心出屋。
大约过十多分钟,曲二顺送完王笑颜又复回,“我把人快送到家门口才回,那妮子真是热忱,本来担心她路上脚滑多送了一段儿,哪知快到她家时非拉着我进门,哎哟,可拉扯好一阵子。”
“嗯。”曲飒面色柔和回了声,又催曲二顺去吃饭,难得一顿好饭,再不去,盆儿都吃光了。
曲二顺把曲飒的被角重新掖一遍才走。
一股暖流不知不觉暖遍全身,尤其是心窝窝那里,甜的像是吃了蜂蜜。下午因为新旧棉被二姐据理力争,在王家铺因为迁就自己的任性陪她一起钻狗洞,以及刚才她殷切的看着自己把药喝下的模样……这些情景像电影片段似的在曲飒脑海中轮番闪过,让她不由想到,前世,这些片段应该有很多吧,只是她不记得了,而有些,她不愿意记得。
她厌恶刘桃花,更憎恨曲安国,连带着,她对这个家厌倦无比。前世的每一天她都在想着如何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哪里还会记得姐姐们的温情和关心?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像个大冰疙瘩怎么捂都捂不热,时间长了,姐妹疏离,自然而然。
“老天真好,又让我回来了。”幽暗的小屋里,曲飒默默念叨一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院里有了动静儿。须臾,东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曲四静和曲三宁蹑手蹑脚的进来,当二人看见小妹还没睡着这才放开动作。曲三宁面色十分不好,又是个装不住话的,听见小妹问她们吃的怎样便忍不住道:“年年一人一个白馍馍,就因为小妹你病着没胃口,那馒头竟然被不要脸的抢了,还说你吃不了搁着也是搁着,不如她吃了。二姐原本就注意着呢,特意把你的那个馒头压在箩筐底,就这都能被悄悄翻出来……”
原来是因为一个白馒头。
见曲飒面色如常,曲三宁鼻子一酸,小妹病了这么多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原该吃好的,现在别说肉菜,连个白馍馍都没捞着,越想越气,又道:“你不知道,笑颜刚走时她说什么,啥贵药啊巴巴儿这个时候送来,下午碰见时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去看神婆,你要是病好了,那是她老姑的功劳。又说那药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来的,不让你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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