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将曼舒去消化科的诊断证明搁在桌上。
对,是消化科。
林曼舒去世前曾去过消化科。
她那段时间呕吐频繁,以为自己得了绝症要死了,医生却告诉她,你怀孕了。
她没有任何的喜悦,难以置信的表情里透着绝望。
她如坠冰窖地问:“确定么?”
医生以为她是高兴过了头,毕竟之前她多次来医院检查,都希望自己能怀孕了。
“我非常确定。”
医生的一句恭喜,让林曼舒心如死灰,她多么希望医生说你得了绝症没多少时间了。
她不怕死,却厌恶肚里那个脏东西。
医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渴望怀孕的女人,在听到自己怀孕了后,会是那样一副表情,仿佛失去了生的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医生在林曼舒去世后,将此事告诉顾浅的原因。
顾浅从聂远的表情里看出,他并不知晓此事。
是啊,新婚当晚,林曼舒不肯跟他亲热,聂远以为她还在因江白的事情生闷气,他像往常那样用肢体哄劝她,推搡间林曼舒的睡袍散开,露出身上青紫的痕迹。
她那么谨慎地将自己包裹,却狼狈地展露在聂远面前。
新婚夜,自己的妻子浑身却是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任谁都恼羞成怒,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起身就离开了房间,并且彻夜未归。
有时候杀人并不需要用刀。
第二天,林曼舒从宋嫂的嘴里得知聂远出差了,归期未定。
这个从她住进聂家就看她不顺眼的佣人,第一次在口舌上讨了便宜。
身为妻子,却从别人那里得知丈夫的行踪,林曼舒无疑是失落的。
她变的沉默,每天几乎不下楼。
时间久了,宋嫂都开始怀疑,林小姐到底在不在房间。
直到有一天,宋嫂实在按耐不住,悄悄地上楼去看,门突然打开,她跟脸色苍白却穿着精致的林曼舒正面相撞。
宋嫂拿着抹布佯装在擦栏杆,尬笑:“您要出门?”
“嗯。”林曼舒依旧冷冰冰的。
只有一句对话,甚至连寒暄都算不上。
聂远问:“她有没有说去哪儿?”
宋嫂摇头,她当时有派司机去给林小姐开车,因为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但林小姐拒绝了。
聂远又问:“她只出去过这一次?”
“是的。”
宋嫂很确定,直到林小姐去世,她只出过那一次房门。
“出去吧。”
连平时跟她不对付的宋嫂都会关心她,可他却丝毫没察觉她的不对劲。
聂远的声音很平静,腔调莫名的像林小姐出门那天。
但房间没有开灯,外面又是阴天,整个房间光线很暗,他又坐在背光的沙发里,宋嫂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聂远今天回来后,心如死灰。
宋嫂一步三回头,直到走到门前,聂远依旧坐着一动不动,她没理由再待下去,只好关门离开。
聂远知道,如顾浅说的那样。
林曼舒那次出门,是去了医院。
她原本是胃不舒服,挂了消化科。
但却被诊断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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