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不动声色地握紧流苏的手,微微用力,以示安抚,眼光却看着萧绝,如藐视天下,极为挑衅。
萧绝大怒,“风南瑾你不要欺人太甚!”
就小白那长相,说她是他女儿,三人站出去,一百个人会有一百零一个人说小白和风南瑾才是父女,他就是那个第一百零一号。
风南瑾……
杀气迸射,冷芒四射,空气顿然紧绷,如拉得满弓的弩,一触即发,流苏背脊冷汗阵阵,这两人不会打起来吧?
院子里的骚动早就惊动了别院的总管他们,才听见脚步声,萧绝的就爆出一声怒吼,“滚远点!”
脚步声愕然而止,没人再敢靠近半步。
萧绝双眸沉沉地看着流苏和风南瑾,眸光如刀锋利,仿若要把两人紧牵着的手,狠狠地劈开。
狠狠的……
劈开!
流苏无意识的信任,刺痛萧绝的眼睛,彻底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我明白了,当日在相国寺我就见过你,那时候你们就已经认识对不对?”冰冷如雪的声音夹着晚风,吹冷流苏的身子。
“是认识没错,可是……”流苏语塞,可是什么呢?她说不出来,小白的事本就复杂,就算她说是萧绝的孩子,她猜萧绝也未必会信。
萧绝脸色沉入黑暗的深渊,果然是这样没错。
“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夜色中响起,萧绝的笑声充满强烈的自嘲和痛苦,原来如此!
果真是她先负了他,他却还痴痴的为她伤心绝望五年!
方流苏,方流苏……你何其狠心,竟然如此残忍地对待我?
“方流苏,我……”
“小白是你女儿!”萧绝冷酷疯狂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南瑾的打断,他发誓想要毁灭一切,让流苏陪葬的誓言倏然狠狠地塞在喉咙里,徒然睁大眼眸,失去所有的声音。
沉默,在夜色中无止境地爆发!
“南……南瑾……”流苏手心紧张地冷汗阵阵,额头一阵阵抽搐的痛,神经紧绷,南瑾的话,如晴天霹雳般,平地惊雷,给她和萧绝都投下一枚炸弹。
南瑾以眼神安抚着她,他不希望萧绝就这么一直误会流苏下去,他也有权知道小白是他女儿,然而信还是不信,那就看他自己。
流苏则是担心,若是萧绝知道小白是他女儿,一定会抢走她的女儿,她不要和女儿分开。
“你……你刚刚说什么?”萧绝的声音显然有些不稳,震惊褪去,危险地眯起眼睛,深沉地看着他们,风南瑾说小白是他女儿?
惊喜,震惊,错愕……一连窜的情绪复杂地在心口交织,萧绝觉得有些什么滚烫的液体在身体内不停地窜动,他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似要冲破血管,激动地飞扬。
小白是他女儿?
怎么可能?
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绝微醉的脑袋顿时一片清醒,然而,当脑海里闪过小白那张和南瑾几乎一摸一样的脸,那颗凄绝艳丽的朱砂,他的心口狠狠地被人刺了一刀,他所有的激动,所有的热血,都被人用冷水狠狠地冷却。
他太可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信了南瑾的话,以为那个可爱美丽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宝贝。
可是,为何他的女儿会长得和风南瑾如出一辙?
他不信,他实在是不信,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南瑾这话,极为荒谬,是他们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风南瑾,你真卑鄙,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戳破,竟然不惜以小白挡剑,你配当人家爹爹吗?我不信,她和你明明长得如此相似,说你们不是父女都会笑死人,现在怕我报复就抬出小白吗?”萧绝冷冷瞪视南瑾。
他不信风南瑾的话,即便他有千百个愿意相信,可那张脸,如铁证般放在眼前,他能信么?
“信也好,不信也罢,随你!”南瑾见他脸色几度变化,便知道他心中所想,默默地叹一口气,他风南瑾从不说假话,为何他要质疑呢?
棋输一着,满盘皆输的原因,又是为何,他真的有仔细想过么?
既然流苏说她和萧绝回不去,她便选择了他,他不会再让萧绝有机会能伤害到她。
这几天,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
“萧绝,现在外头流言满天飞,我们三人之事很快就传遍天下,已经无所谓隐不隐瞒。我和你,都希望能陪流苏走下半生,可选择权在她,不在你我。”南瑾清冷地道,口气坚硬,态度执着,“你不肯放手,我也绝不放手,那就彼此坚持到底。”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她没得选择,这辈子,她只能是我的王妃!”萧绝阴鸷地道,往前踏了一步,如冰箭般的眼光冷冷地射向流苏,喝道:“方流苏,你给我过来!”
流苏被她吼得吓一跳,用力地抓住南瑾的手,看着萧绝,沉痛地摇头,她看着萧绝,沉静地道:“我不过去,既然流言四起,我自作自受,一切流言蜚语,我都不会逃避,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会再当萧王妃,我要回家,我不要回王府。”
“方流苏!”萧绝大喝,阴鸷地瞅着她,一手冷冷地指着风南瑾,“你情愿承受一世骂名,也要跟着风南瑾?”
风冷冷地吹,别院中的凤凰花如细细飘落,如斯凄厉绝美,嫣红的花色,如血一般妖娆,似是知道今夜别院会有一场争夺之战,特意应景,落下漫天花雨。
如眼泪,在凄迷中绽放。
如悲伤,在哀绝中沉沦。
流苏仰着头,神色平静而坚定,“是!”
她衣裙一飘,微微走出一步,淡淡地道:“我已经是身败名裂之人,又何惧一世骂名?如果真的有什么罪过,你冲着我来便好,不要连累无辜,是我负了你,不关他人之事。”
萧绝心口被大山狠狠地压住,喘不过气来,那般坚决的声音,如雪刃狠狠地凌迟他的神经。
感觉遗失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怎么抓也抓不住的寂寥和无奈,萧绝的脸在风雪中更显得孤独和硬挺。整个苍茫大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么一个人,在夜色中,寂寥地站着。
那是属于,暗者的孤独。
“方流苏……”萧绝双眸如要吞噬人的灵魂,非常阴沉,“即便你下地狱,你也逃不开我!”
他的脸庞爆发出不可一世的霸道,墨发飞扬,扫在他疯狂的脸颊,更是添了一股难掩的痴狂,阴狠的话,认真绝对得让风南瑾心口一跳,倏然萧绝运掌,狠狠地拍向南瑾。
南瑾迅速拉开流苏,竹箫插入腰间,单掌迎上,不避不闪,只听见砰一声沉闷的声响,双掌相击他,顿时狂风四起,院子里枯叶被卷起漫天飞扬。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展开近身搏斗,南瑾撤开,神色冷静,掌风直劈向萧绝手腕,萧绝也不甘示弱,五爪如鹰迅猛攻击他的咽喉,在南瑾闪避之刻。掌风呼啸直击他手臂,一来一往,排山倒海的力度和强度相互撞击,砰的巨响,掌掌相击,震得流苏耳膜发疼。
她着急地看着院子里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人,担心不已,一颗心如被人紧紧地捏在手心里,随时有被人捏到爆破的危险。
恐慌如狂风,袭击而来,流苏脸色白得像鬼,毫无血色。
招式迅猛,身影如蛟龙出水,顿时天地色变,一片乌云笼罩,内力震得地底滚动不已,如上万只野兽破闸而出,在地底不停地跳跃奔跑。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流苏最终受不了,尖声疾呼,“不要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