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速度虽快,可优雅依旧在,南希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一样一样减少,最后连汤都不剩。
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竟这么能吃?
“也是许久不曾好好吃顿饱饭,才吃的多了些!”
“那也不能暴饮暴食,对脾胃不好!”南希轻声,又让翠鸟着人去煮两碗消食汤来,羞红着脸轻声,“我也吃撑了!”
“那等吃了消食汤,我们去后山走走,如今落了雪,后山松针定是美极,你去看看,好入画!”
这提议简直到了南希心坎上,连忙应声,“好!”
让几个丫鬟准备案桌,把宣纸铺上,还有颜料这些,等后山回来,她便要作画。
几个婆子都是利索人,立即去准备暖炉子,还有南希的披风,就是鞋子也备了两双,茶水装到食盒之中。
等喝了消食汤,凤秉御牵着南希前往后山。
几个丫鬟拿着东西离的很远。
去后山的路虽小,两边却收拾的很干净,就是石板积雪上,已有脚印,看大小,应是女子。
“……”
南希看向凤秉御。
“我们去看看吗?”
她心有所想,但一个人,却是不敢去。
此生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那日独自一人出了安平侯府后门。
但仔细想想,若是没遇上凤秉御,她可能那儿也不去,就蹲在后门,等那婆子给她开门。
“好!”
凤秉御自不会反驳。
他乐意跟南希相处,去哪儿都成。只要南希在就好。
两人沿着那脚印走,像探寻宝藏一般,直到越走越偏僻,凤秉御来过这后山,沉冷道,“再往前走,便是护国寺后山悬崖处!”
“……”
南希一惊。
惊诧出声,“那个人她……,莫非是要寻死么?”
要多心灰意冷,才会想不开寻死?
“我们去看看!”凤秉御说完,搂紧了南希的腰,运气跃出去好远。
等两人沿着脚印到悬崖边的时候,一身红衣的云真正往悬崖下丢纸钱。
她确实是不想活了。
丈夫心有所爱,所谓的情深,不过是一场戏,骗得她失去了嫁妆,暗中下的毒,让她生了一个人人唾弃的怪物,最后被人丢下阁楼摔死,却哄骗她说是从楼梯上摔落,娘家落魄,无人能为她撑腰,无人能为她做主,讨回公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烧成一捧灰,如今连给他点一盏长明灯银子都没有……
哭,早已经没了泪水。
双眸无神,额头上血肉模糊,血沿着脸颊流下,好生恐怖,嘴里念着最恶毒的诅咒,她以身为媒介,从这悬崖跳下去,诅咒那一家子全部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等等!”南希惊呼,“夫人你等等!”
云真闻言,木愣愣的回眸。
就看见一个漂亮精致、妩媚,披着大红披风的女子,被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抱在怀里,那男子眼中柔情缱绻,与那贼子虚情假意完全不同,女子正与她说话。
“夫人,人生在世,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这般跳下去,真的甘心吗?”南希问。
她虽不知道这妇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死真不能解决问题。
“……”云真看着南希。
好一会才哭泣出声,嘶哑着嗓子道,“可是除了死,我还能做什么呢?”
“身无分文,手无寸铁,我什么都做不了!”
云真哑哑哭出声,跌坐在雪地上。
“我什么都做不了!”
南希站稳,想要上前,凤秉御拉住她,“娇娇,别过去!”
“没事,有你在呢!”南希轻声,拍拍凤秉御的手臂,示意他不必担心。
慢慢上前,在云真面前蹲下,把手帕递给她,“活着,活着把失去的都找回来,你一定能做到的!”
“……”
云真忽地抬头,仿若看见希望一般,紧紧盯着南希。
想要伸手抓住南希的手,却想到自己浑身脏污,没道理玷污了如此美好的女子。
“可是我……”
“身无分文没关系,我可以借给你呀,没有人手也无碍,有了银子,你还怕寻不到能为你办事的人么!”南希柔声。
拿了帕子给云真擦拭眼泪,又扯下腰间荷包,塞到她手里,“莫哭了,外面很冷的,回去吧!”
多余的话,也不再劝说。
里面银子加起来也有数十万两,不说够她用一辈子,但解燃眉之急却是足足够。
这妇人若是还想不开,想跳崖自尽,南希也不会阻拦。
起身走到凤秉御身边,温柔浅笑,“我们回吧!”
“嗯!”凤秉御柔和应声。
给南希戴好披帽,牵着她转身便走。
“姑娘!”
云真轻唤。
慢慢的站起身,又重重的跪了下去,“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日云真定相报!”
南希脚步一顿,却未回头。
她从未要任何回报,今日相帮,也只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和凤秉御又去了别的地方,还摘了一大束野山楂带回去。
南希摘了一颗尝了尝,酸溜溜的,味道一般般,和早前熬煮的山楂膏,还是不一样。
不过南希找了剪刀来,剪去多余枝丫,做了两个插瓶,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余下的时间,两人便在屋子里画画、写字,南希想着要赚上一笔,便自己亲手画,凤秉御给她研墨、调色,洗笔,看他认真的样子,南希画作越发用心。
两人合作,不知不觉天便黑了……
斋菜、斋饭都已准备好,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又一起看书,屋子里静悄悄,暖意浓浓,舒适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南希打了一个哈欠,凤秉御便放下了书起身,“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
“你也是!”
目送凤秉御离开,南希才梳洗睡觉。
临睡之前,想到今日相处,抿唇浅笑。
至于那云真,她已不打算再管,横竖她能帮的,也就是给点银子,余下的还得云真自己筹谋。
凤秉御回到自己院子,便让凤忠派人去打听云真夫家、娘家之事。
云家……
二十年前,京城倒是有一云姓人家,活的好生风光,只不过这些年渐渐落败,也不知这云氏是不是那云家之人。
“是!”
凤忠应声退下。
凤秉御自己换了衣裳,歪在床头,想到南希今日的开怀笑颜,眉目也染上了柔情。
拉了被子盖住身子,闭上眼沉沉睡去。
两人躲在这护国寺内,白日里后山慢走,梅林嬉戏,闲暇时南希作画,凤秉御给研墨铺纸,四目相视时,说不尽的缱绻缠绵,感情越发深厚。
眼看就要回去,南希想着去添些香油钱,又写了一卷经书,供奉在大雄宝殿。
又瞧见了跪在大雄宝殿前敛眸叩拜的云真。
不过今日,云真身边还多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
云真看了南希一眼,当作不识,南希也看了她一眼,没有揭穿,跪在了一旁,静心叩拜。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南希从不想着要云真如何报答,等叩拜后,让翠鸟添了香油钱,又把经文交给大师,让他放到佛祖脚边,又虔诚叩拜后,便离开了大雄宝殿。
回来后便让人收拾东西,回京城,毕竟明儿就是十五。
她们一行人下山的时候,云真站在高处,静静看着,身边的妇人还在念叨。
“奶娘,你回去吧,我暂时不打算回去!”
“可是夫人……”
云真转头,眸光沉沉看着自己的奶娘,没有言语。
却是将拒绝表现的清清楚楚。
马车晃晃悠悠。
回去的时候,这次凤秉御学乖了,让凤忠把炕几搬走,也方便他抱着南希。
这会子离别在即,再见又是明儿个,凤秉御拉着南希的手,依依不舍。
“明儿又能见到了!”南希安抚道。
心中也不舍。
不过不如凤秉御那般表现出来。
“我舍不得和娇娇分离,若不等娇娇搬了新宅,我扮着丫头,去伺候娇娇?”
南希笑的温柔,亲了亲凤秉御的唇角,才娇骂道,“胡闹,你堂堂镇南王,可不能再做这样子的事情,而且咱们不是说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