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家医馆前停下,喜鹊给了一笔丰厚的车资,临走时警告道,“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是是,小的知晓!”
这五两银子,够他跑大半个月的马车。
家里贫穷,正愁要以什么过年,老天爷开眼,来了这买卖。
“您放心,今儿我就没拉到过活!”车夫说着,驾驶马车离去。
喜鹊才扶着裴姨娘进了医馆,让大夫给看看。
“伤的有点重,先清洗上药,再开几贴药,拿回去煎了吃着!”老大夫沉声。
立即有医女过来给裴姨娘清洗。
喜鹊也没愣着,而是出去准备马车,这马车是她去买的,那卖马车的人见她一个大姑娘,特意多要了价,喜鹊抿了抿唇,还了价。
“哎呦,姑奶奶,不能这样子卖呀,你……”
“那我去别家看看!”喜鹊说完,转身要走。
“别别别,卖给你了!”
一辆青布马车,车身破旧,马儿年老,顶顶差的也值不了几个钱。
喜鹊一手付钱,伸手利落跳坐上马车驭位,驾驶马车出了车行。
等她回来,裴姨娘已经上好药,额出一个大包,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
她自己已经付了诊费、药钱。
“多谢姑娘!”裴姨娘轻轻福身。
那姿态……,喜鹊不免多看了一眼,“上马车吧,此处不宜久留!”
“好!”
裴姨娘上了马车。
喜鹊是个谨慎性子,驾驶马车到一个巷子,钻进马车,脱了外面的侍女装,里面竟是一套青色男装。
“……”
裴姨娘惊。
这到底是谁家姑娘的丫鬟?
喜鹊微微抿唇,“我家姑娘贵重,在外行走,难免遇上事情!”快速松了头发,扎男子发髻。
裴姨娘表示理解。
她时隔二十年出安平侯府,就遇上了麻烦。
一身男装的喜鹊驾驶马车出了城,在城外她有个小庄子,这庄子是她一个人的,不大,也就三四十亩田,十来亩地,打理的人也少的可怜,就一家三口,不过一家三口都会武功,且厉害的很,这是老爷、夫人给姑娘在京城最后的退路,就连荣坤都不知晓。
韩东见到喜鹊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急切的问,“可是姑娘……”
“不是!”喜鹊沉声,看了韩东一眼,这一眼极快,也有些隐藏的情绪,“是姑娘救的一位夫人,要在这里住些日子,麻烦大娘照顾她些日子!”
韩东点头,“我知晓了!”
等自家老娘出来,把裴姨娘扶进去,韩东才小声问喜鹊,“你还好吗?”
“好的,夫人和离了,如今心性也开朗不少!”
韩东点头。
深深的看了喜鹊一眼,“不管如何,我都等你的!”
“……”
喜鹊想说,莫要等她了。
可这话到底说不出。
想了想才道,“夫人身边只有冬宝一个也不成,冬宝虽会武功,可经了事才发现不咋样,你等两日,等夫人搬到新宅,我想办法把你弄进府!”
“你是不相信荣大爷吗?”韩东问。
“除了自己,我谁都不信!”喜鹊沉声。
自家姑娘手里的好东西太多,财帛动人心。
又加了句,“画眉背叛了姑娘,往姑娘的药汤、茶水里下毒,还伙同她人买凶刺杀姑娘,韩东,你想办法潜入安平侯府,给她下点没办法解的毒,没道理她犯了大错,还活的逍遥自在!”
“……”韩东点头,“你自己小心,这些我会处理好!”
喜鹊应声,驾驶马车快速离开回京城。
韩东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去找自己爹,和他说清楚后,包袱一收,前往京城。
南希回到荣府,便让翠鸟把糕点给童哥儿送去,得知荣坤回来了,索性一起。
荣坤把安平侯府连着被抢两次银子、昨夜库房失火的消息告诉南希。
“单单被抢了银子么?我觉得若是单单银子,安平侯不应该病,应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南希柔声。
端着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继续说道,“阿兄,银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再看看那日适合搬家?”
她到底是南家姑娘,在京城代表南氏一族,总是住在荣府,有寄人篱下之嫌。
再者……
南希心思略顿。
还有个镇南王,她与他的关系,一时半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荣坤寻思,“那边你去看过了,可满意?”
“处处都很好,满意的!”南希温柔浅笑,又低头喝了一口热茶,藏了心思。
荣坤也端了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期间偷偷看了南希一眼,才认真问道,“满意就好,我让人先看看最近几日有没有什么好日子,到时候就把东西都搬过去,暖房到时候你打算请谁?在家里吃还是外面?”
“……”
南希一愣。
她在京城没朋友,除了楚清黛,一个都没有。
“就请楚姐姐吧,去迎风楼吃!”
迎风楼虽贵,但南希吃得起。
而且就这么一个朋友。
“好!”
晚饭后,荣坤就开始翻黄历,见腊月十五就是宜入宅的好日子,便选定了这一天。
南希的东西都堆放在库房,真要搬也需要些时间,好在她手里得用之人也不少。
童丹娘私心里,也是希望南希搬出去。
倒不是养不起,或者不愿意,而是基于感情,荣坤见南希次数越多,眸中的情便会藏不住,她嘴里不说,心里还是担忧。
是以和荣坤商量后,亲自去告诉南希,腊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那便收拾起来吧!”南希笑着吩咐杜鹃。
又跟童丹娘说了几句,亲自送童丹娘到门口,看着她离去,才柔柔轻笑。
眸中灯光闪闪,“呵!”摇头失笑出声。
嫂嫂到底多想了。
她和阿兄,这一生都只能是阿兄,她但凡有一丝想法,又哪里有她童丹娘的事儿!
搬出去也好,自己当家做主,日子过的逍遥,怎么欢喜怎么来。
况且何遇他们,也得有个人好好引导,才会真真正正有出息。
于公于私,她都会离开荣府。
沐浴后,拿着一本书歪在罗汉床上,翻了几页,杜鹃在身后给她绞发。
小心翼翼的很。
南希不免想起了画眉,微微叹息。
“姑娘,您怎么叹气了?是奴婢下手太重,弄疼您了吗?”杜鹃问。
“不是,一时感慨罢了,头发差不多干了,你去铺纸,我写几个字!”南希柔声。
她比几个丫鬟都大两三岁,素来怜惜她们,别说打骂,就是说几句重话都极少。
“是!”
杜鹃立即去铺纸。
南希搁下书,去写了几幅古人诗词大作,字迹一气呵成,铿锵有力,大气磅礴。
杜鹃立在一旁,看的如痴如醉,“姑娘这字写的真好,一定能卖很多钱!”
南希失笑。
又写了好几副后,才收了笔。
“你挑几幅,等阿兄拿去卖了后,银票给你做压箱底!”
“姑娘,您已经给奴婢很多了!”
真的很多了。
比一般人家千金小姐嫁妆都多。
宅子、铺子、首饰、银票样样都有,做人不能太贪心。
杜鹃微微泛红眼眶,“您再给,奴婢也不要的!”
“还嫌银子多呀?”南希笑问。
“不是嫌,是姑娘您给奴婢已经够多了,再说了,姑娘您以后还得嫁人,嫁妆更应该多一些才是,可不能都给了奴婢!”
“……”
南希一顿。
再嫁?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曾仔细去想。
如今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就算再嫁,她也要挺直腰杆,嫁的名正言顺,堂堂正正,让人心服口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