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你家主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桂依琳问。
画眉闻言,心神恍惚了一下。
心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疼的紧,片刻后才幽幽低声,“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也是一个心志坚定、饱读诗书的才女,从小被家人娇宠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不知人间疾苦,是南家所有人的心肝!”
桂依琳嫉妒极了。
凭什么一个商户女能这么好,而她只能借住侯府,看人脸色过日子,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差错,就是自己爱慕的表哥,用尽心思,还得不到他的喜欢。
凭什么?
凭什么呢?
画眉不理会桂依琳嫉妒到发狂,蜷缩着身子,头埋在膝盖上,无声低泣。
她想起在南希身边的时候,吃得好穿得好,便是守夜,软塌上也是软软厚实的被褥,南希一般不会喊她们伺候。
是她贪心了。
若她不贪心,她还是那个最得主子偏宠的画眉,而不是此刻阶下囚,生死不知,未来无期。
落得这么个下场,该!
回到镇南王府,凤秉御先去浴房,洗去一身寒冷,才万分珍重的打开了画作。
眸中柔情缱绻缠绵,抬手轻轻的粗碰着那戴着琉璃珠串的手,慢慢的覆盖上去。
勾唇浅笑,似是痴了一般。
“王爷,夜已深,您好歇息了!”凤城在窗外轻声提醒凤秉御。
凤秉御闻言,“嗯”一声,有补了句,“下去吧!”
“是!”
凤城应声离开。
凤秉御才收了画,拿着放到躺倒床上,把画作放在内侧,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
他知道,这荷包应不是南希所做,可就是忍不住爱惜,毕竟这是南希送到他手中的东西。
将荷包捧着放在胸口处,闭眼睡去。
他这三年来,夜夜失眠,整宿整宿不得入眠,但这一夜,他睡的很沉。
等到天明,凤秉御便醒了。
起身唤人进来伺候,“衣裳做好了么?”
“回王爷,已经做好!”
“嗯!”
凤秉御看着那套衣架上的女装,抿了抿唇,似下了决心一般,“给本王换上!”
“是!”
伺候的人不敢乱看,仔细伺候凤秉御穿上女装,还梳了发髻,便是耳坠也去寻了夹子的给戴好,上胭脂、抹口脂,等打扮好,好一个倾城姝丽的美人。
凤秉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
站起身,哼哼两声,调整一下心绪,又走了几步,只是第一次穿女装,差点被裙摆绊摔倒。
凤秉御双眸沉沉的看着那繁复的裙摆,恨不得拿剪子来,剪掉。想到即将见到心爱的南希,很快冷静,又认真走起来。
扭腰、摆臀,幅度不能太大,太大显风尘。
等到楚清黛派人来说,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凤秉御才迈步走去大厅。
楚清黛看着小几上的礼盒,啧啧称奇。
装饰这么好看,里面的东西怕是极其贵重。
真真用心。
想着等凤秉御过来,打趣几句,可当她看见凤秉御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就像见了鬼一样,“你,你,你……”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为了去见南希,堂堂镇南王,居然男扮女装。
楚清黛已说不出话来,竖起大拇指,“御哥哥,对您,妹子我是服气的!”
让人把礼都搬去马车,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先上了马车,凤秉御犹豫片刻,也跟着上去。
马车慢慢悠悠朝荣府而去。
荣府
南希身子骨还算好,昨夜便退了热,又睡了一觉,虽然有些疲懒,但想到如今她自由了,硬是咬牙起床,让翠鸟给她梳妆。
不免又想起了画眉。
微微轻叹。
“姑娘,荣大奶奶派人过来问,早饭送您这边院来,午饭一起在饭厅吃可好?”杜鹃轻声问。
南希颔首,“好的!”
她也好久没跟阿兄、嫂子一起吃饭了。
想到远在江南的亲人,南希想着,等到开春就回江南去,以后留在爹娘身边尽孝。
再也不嫁人了。
便是再嫁,也不要远离父母,远离亲人。
早饭味道不错,南希吃了半碗粥,又吃了几个小包子,两个煎饺,几样小菜,肚子便饱的很。
让人撤下去。
本想到院中去吸吸新鲜空气,可几个丫鬟不肯,她病体未愈,只能拿本书,歪在软塌上,漫不经心的翻着。
“姑娘,姑娘,楚姑娘来了!”杜鹃快速跑进来。
南希微微一愣,“是楚姐姐么?”
“对!”
南希大喜,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快去泡茶,再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糕点多端一些过来,哎呀,我给忘记了,楚姐姐怀有身孕,不能喝茶,你让厨娘准备点甜汤!”
吩咐好,人已经迎了出去。
楚清黛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来,边上还有个童丹娘。
当初楚清黛嫁人,她还去送亲了,想不到才几年,她们两个先后和离。
“楚姐姐!”南希轻唤一声,便红了眼眶。
“南希!”楚清黛笑着。
上前把南希拥在怀里,捏捏她有些肉肉的小脸,“想我不?”
“想!”南希柔声,已带有哭腔。
“可不能哭,如今我们都自由,以后又可以秉烛夜谈,煮酒烹茶,吟诗作赋了!”楚清黛话音里,都是对曾经美好的回忆。
南希颔首。
感觉有一道火热的目光看着自己。
微微诧异,扭头去看。
便看见了男扮女装的凤秉御,惊的她尖叫一声,“呀!”
慌乱的挪开视线,脸已经红透。
“怎么了?”楚清黛明知故问。
童丹娘也有些担忧,眸光扫了一圈,除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丫鬟,也没发现别的。
“没,没事!”南希轻声,忙喊楚清黛进屋子,却偷偷去看凤秉御。
他,他怎么来了?
还作这个打扮……
他可是镇南王,镇南王呀!
南希不敢吱声,也不敢揭穿,扯了扯楚清黛的袖子。
楚清黛笑,拉着南希的手,感受那凤秉御那嫉妒的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得意的很,还捏了捏,“哎呀,几年不见,你的手还是这么软绵绵的,就跟棉花一样!”
“……”南希眨了眨眼。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呀?
童丹娘知道楚清黛和南希是手帕交,好姐妹,说了句自己有些事情要忙,让两人好好说会子话,便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
南希带着楚清黛进了小厅,淡淡清雅的香气。
南希忙道,“杜娟,快去把香灭了!”
她记得,早年在江南,几个嫂嫂有了身孕,屋子里都是不熏香的。
楚清黛看着贴心的南希,心中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任由南希牵着她坐在罗汉床上。
楚清黛说屋子里人多心口有些发闷,南希立即让翠鸟她们几个在门口等候差遣便是。
“你呀!”楚清黛轻声。
太过贴心了。
看南希面红耳赤,很明显是害羞,却还佯装很镇定。
但她说话的声都在发抖。
好几次偷偷去看凤秉御,凤秉御也直勾勾的看着她,少了初见时的压抑和遮掩,这次明目张胆了许多。
眸中情意,也不再掩藏,热烈、火辣。
看的南希面越发红。
楚清黛只当没看见,和南希东拉西扯,南希心跳如鼓,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和楚清黛说话的时候,还偷偷去看凤秉御。
楚清黛都快要看不下去了,“你这屋子里怪闷的,我先去外面透透气,让这人给你说说,都有些什么药材,年份几何!”
南希惊,“楚姐姐……”
他可是镇南王,是镇南王呀。
楚清黛轻轻拍拍南希的手背,“南希,你是顶顶聪明的姑娘,应当明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道理的!”
多的,楚清黛也不说,起身走了出去,小厅里就剩下两人。
南希想跟出去,但又觉得,她欠人一句感谢,只能打起精神看向凤秉御,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