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只觉头昏脑涨,心慌气短,努力呼吸也觉得费劲得很。尤其是昏昏沉沉,眼前宛如电光火石一般的,各色画面齐齐闪现眼前。有些要紧,有些难忘,有些不堪回首,但是无一例外,阿九一个都抓不住。知晓要紧,偏生都离自己而去,无论好坏,阿九心底难免就有些焦急了。
但是一色画面过后,阿九在一阵又一阵的挫败感之后,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这一夜所见所闻,该是身在梦中了。想来,是魇着了。意识到了眼下的处境,阿九便也不再挣扎,左右也挣扎不过,不然就如此罢!一旦放弃,阿九不免又想起半宿的失眠,半宿的垂泪。
元玠自然不知这一切,毕竟单单只是看着阿九大礼拜倒在自己面前,低微到了极点的模样,便觉怒不可遏。但是无论如何怒气冲天,却不能对着阿九撒气,毕竟舍不得。然而心中怒火无处排遣,只能当即夺窗而去。尽管元玠已经极力克制了,但是阿九又岂能不知其情绪?然而饶是如此,也依旧脊背挺直,按住了自己想要追出去的想法,依旧跪在屋中。
或是因为元玠已经离去,又或是情绪所致,阿九终是在坚挺了一阵儿过后,估摸着元玠已经离去,这才颓然倒地,瑟瑟发抖。不该迁怒元玠的,毕竟知晓他是身不由己,但是这心里的情绪终究是控制不住,到底是怨怼上了。到底,他从未与自己有过半点暗示,就那么放任父亲去行那危险之事。
其实阿九甚至也能想到,或许元玠的隐瞒,除了身不由己不能说之外,还有他自己不愿。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他若说了,除了给自己徒增烦着急之外,也无济于事。是以,他该是因为自己才不肯说的。但是他不是自己,又岂知自己全无对策?也是因为这念头,才叫阿九心底难过。
即便元玠是因为不得已不能说,阿九也没有那般气恼。颓然难过的,还是为了那即便是阿九也不敢道出的缘由,若是元玠是出于不愿叫自己担心,是以就那么瞒着自己,才是叫人心生恐惧的。今日他可以以爱之名,隐瞒父亲的情况,他日他又要以爱之名,瞒自己些什么呢?
忧虑之下,阿九只觉呼吸都要困难了许多。低头一看,却是眼泪鼻涕齐齐而下,连地上的地毯都被氤氲了一片,明显地湿透了。也是在这时候,窗外传来簌簌之声,起风了,更觉委屈难过、惶惶不安。
夜风寒凉,阿九这情绪又是大起大落,半宿也无睡意。无心睡眠,心底也难过,毕竟忧思在怀,难以排遣。终究是临窗而立,吹了半宿的夜风,直到天边渐渐泛白,阿九这才关窗回了床榻之上。天就要亮了,杜仲她们就要进来伺候自己起身,虽然心中藏了不少的事儿,终究也不能让身边人跟着一起担心。
上回因为元玠之故,累得岫玉还顶撞了母亲,误会一场。这一次情况却是比上回严重了许多,若不好生隐藏,不定身边的人会怎么误会了去。是以,饶是满腹心事,却也还是上床去歪着了。虽说毫无睡意,但是沾了枕闭了眼,昏昏沉沉的倒也入了梦。只是梦中所见所闻,皆为过往种种,就是在这睡梦之中,夜风阵阵,阿九病倒了。
听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阿九便也努力从梦境之中抽离,虽然一会儿是父亲的鲜血淋漓的脸,一会儿又是元玠头破血流的惨状,但是终究阿九明白不过荒诞大梦,当不得真做不得数。是以,尽管心跳如擂,却也还是循着铃娘的声音,一点点努力一点点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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