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阿霞一起谨慎地查探起黑甲将军的残骸,我和她果然发现了一些诡异的地方。
首先,是他的盔甲,虽然被我和两位白袍人合力使出的灵能一击打得粉碎,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复——好比我们在科幻片里见到的那种纳米级量子记忆装甲一般。细思极恐之下,我也是心存顾虑地收集了一小块甲片,让白袍人用力捏碎,装在自己的眼镜盒里。希望与其他人汇合后,琳达或者金四娘能够对这诡异的玩意儿解释一番。
再就是那匹同样被漆黑的盔甲包裹得严丝合缝的战马,奇怪之处在于,之前还横冲直闯的它,在黑甲骑将被我气势磅礴的灵能一击轰趴之后,竟然像殉葬一般,顿时就失去了生气,仿佛跟主人一心同体似得,根本没有动物特别是性情独立的惊马那种闻风色变的逃生本能。
而最诡异的,就是这具黑衣黑甲下藏匿的躯体了。我记得,刚才暴怒时,灵能一击都是往他的脸上招呼的,哪知,等到打完收工一看,黑甲骑将浑身,早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全部软塌塌地瘪了下去,让人感到别扭之余,更是觉得莫名地惊惶,就仿佛,面对的不是有血有肉的怪物,而是那来自地狱的虚无缥缈的鬼魂一般。
等等!我们现在,不正是在人世和象征“地狱鬼界”分界线的三涂川中间吗?这样看来,这家伙的身体构造,还真不能用常理去推断了呢。
说起来,之前的青衣女应该也是死了啊,她不也是“鬼”吗?真奇怪,要是每个“鬼”都像她那样“正常”就好了——但不能个个都那么强!这咱可吃不消。
思忖间,阿霞已经用细剑挑开黑甲将军残破的衣物——
“没有东西!无论是血肉,还是其他,什么都没有!”
听闻阿霞所说,我在惊异之下,也是忍不住拔开了那匹“战马”的盔甲,果然,即便用心眼观之,也是空无一物!
得到这个结论后,我和阿霞都隐隐有些不安,面面相觑间,两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想想一致觉得不能在这地方继续耽搁,只好决定先往其他地方查探,跟大家汇合再说。
一路无话,我俩赶到祭天台下,绕着这直径大约一公里的圆柱状石台跑了一圈,却发现没有通道可以上去。无奈之下,眼看往两边庭院的通路迷雾重重,我和阿霞只得打定主意,先往那位于庄园西部的后园看看去,毕竟,眼前逐渐收细的长廊,似乎有意想把我们引往那据虬髯客所说,是庄主居所的后院去呢。
行进中,我忍不住又想起黑甲将军的事情来:现在一想,似乎觉得没有实体的存在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毕竟,我内观世界里的两位白袍人,不就是没有实体么?他们与我,到底是寄生关系,还是共同寄宿在同一个肉身里的“室友”呢?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黑甲将军的存在一定是一种“能量”形态,至于说他究竟是存在在“肉身”层面,还是“气”的层面,抑或是其他更高深的层面呢?以我目前的认知,还是倾向于“气”层面多些。虽然他并不会狙杀气机的技巧,但他使用估计同样也是“能量”状态的战马进行冲刺时,居然能使用颠覆物理定律的“瞬移”闪现到我们面前——这种操作,绝对是基于基本物理法则的“肉身”层面断然所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对黑甲骑将的事情也是有所释然,而眼前的长廊也终于到了尽头。举目望去,只见迷雾中,俨然浮现出一道独具匠心的精致拱门,随着我们走近,门后也陆续浮现出一池波光粼粼的荷潭,以及悬浮于款款荷叶上的一架架曲折蜿蜒的石桥来。而无数座凸出水面,形态各异的假山,也是稳稳地托着生长于其上的各式奇花异草,争先恐后地秀起巍峨来:只见那一座雄浑豪迈的,好似那气势磅礴的泰山;而那一座飘逸清奇的,却像那云海深处的黄山;再看那一座俊朗挺拔的,颇有那正气凛然的嵩山一样的英姿;又看那一座娟秀卓约的,竟似那钟灵毓秀的峨眉一般婉转;还有那一座怪石嶙峋的,更是有那险象环生的华山冲天凌云的影子——看样子,这庄主还真懂得雕琢世间奇峰万象来哄美人开心啊,居然在这别墅后院里,深藏了各式名山大川的形貌神气,放在这两个世界边缘拔地而起的亭台楼阁中间,真可谓是“蛮荒片野起乾坤,方圆之地藏风水”啊!有点意思。
待到我们刚想再凑近些细细品味这巧夺天工的佳作时,冷不丁地,竟在逐渐消散的薄雾中猛然迎面冲出一个人影来,生生把奔跑中的我和阿霞,吓得一个急刹,站定在了原地。
待那人影从散尽的雾气中露出脸来时,我和阿霞也是松了一口气。
我了个去!原来是你这家伙啊,阿水。
“救救我!我不想死!”一照面,阿水这家伙,居然也不听我们的招呼,只顾着哭丧着脸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