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阿水发现,他已经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了湿淋淋的沼泽边。只是不知为何,他既没有摔死,昏迷时也没有动物啃食他的躯体。而当他挣扎着忍住全身阵痛直起身子时,一低头,才猛地发现,腰间的那串通灵古钱这才褪去宝玉的辉光,缓缓变回普通的青铜色。
“难道,救了我一命的东西是它?”
自语间,答案虽然不得而知,但幸运的是,阿水还是有惊无险地走出了雨林。
出去后,痴心不死的阿水几番雇人来回穿梭于雨林,却竟然再也无法找到回老山的路。其中最有希望的一次尝试,几乎突破了雨林的阻隔,甚至远远看到了老山脚下的草甸,结果,却偏生遇到了一场毫无征兆的地震——大地接二连三的龟裂之后,坍塌的地缝,也是把阿水等人硬生生赶回了雨林……这无数次的巧合,就好像,那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人在搞鬼一般。
最后,忍受不了对相好的思念,执迷不悟的阿水只得前往强人如林的缅甸,谎称古寨里到处都是价值连城的绯红翡翠,说动了见财起意的大毒枭裴查,让他出资出人,不惜杀伐惨重,也要助力自己翻越雨林。
然后,在阿水亲自带着技术团队,改装成功两台“丛林先锋”的原型后,他也是难掩喜悦,鼓动了裴查亲征出动,誓要赶在今年雨季之前,哪怕是碾压,也要杀回老山!
结果,在一次路线考察时,阿水和随从遇到了那可怕的森林巨蟒,被三条大蛇追赶了一大圈,才在雨林的这边遇到了我和琳达。后来的事情么,我们也是知道得很清楚了。
听他表情浮夸地说完,我本能地质疑起他演技背后的诚意,正想找几个疑点吐槽他吹牛,却发现阿水肩头的鬼猴“小实”竟然一动不动!我的天,难道他说的,竟然全是真的!
好吧。或许,之前,他并没有这么坏吧。
我还在感叹造化弄人的同时,金四娘已经站起身,对阿水的故事不置可否之余,她象征性地看了看落下陂谷的夕阳,已经招呼了我们跟着蛮瞎子,一鼓作气往正中主峰穹顶的古寨赶去。
其实不仅金四娘,琳达,阿霞还有其他人包括我,其实心里打得也是同一个主意:是真是假?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想到这里,众人也是一路无话,卯足了劲头急行军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蛮瞎子的带领下,看到了月下薄雾里若隐若现的寨门。皎洁的月光下,幽静的古寨并没有因为月色的洗礼而变得恬淡,反而由于那些具时不时随风摆动的风干尸体,而显得有一些阴森。
走到近旁,我才真正看清楚古寨的庐山真面目:只见顺着山尖往下,一条背风的坡地里,竟然因势相形地连绵分布着二三十座大大小小的土屋,而土屋的外壁,早爬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在这如雪如霜的月光里,显出一种别具一格的乡土之余,更是不乏几分神异的清幽淡雅。
眼看蛮瞎子已经不顾阿鲁的叫喊,往阔别了三十多年的破败古寨冲了过去,我和阿霞也是百感交集。从外表上看,与葱茏的山头合为一体的古寨自是有一种遗世独立,天人合一的和谐,只是,因为多年前的那场浩劫,依旧充斥着肃杀之气的老街深处,真的有能医治我伤腿的灵丹妙药吗?谁知道呢。
和正熊以及阿鲁一起,帮着蛮瞎子和阮小道安葬好村寨里四散的干尸后,我们也是在寨子正中的土楼里集中起来。在我们在寨子脚下的洼地里埋干尸的当儿口,阿霞已经跟随着琳达找来了灯油,帮着金四娘把蛮瞎子家老屋的油灯给重新点亮起来。
蛮瞎子还没进屋,一见那恍若隔世的灯火,早定定站在原地,再也不肯移步。我知道他此时一定想起了小时候跟他老爹在古寨爬山采药,生火做饭的情景,哪忍心打扰他,于是只留下阿鲁陪他,自己则和正熊一起跟着阮小道推门进屋去了。
没想到,这古朴简陋的老屋里面却意外的舒服,土墙上的窗口开得细长,墙壁也厚实,夜间的山风虽然犀利,却只刮得进来少许,又被倒吊在窗口的植物一挡,抚到脸上的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果然是巧夺天工的设计啊!坐下后,接过阿霞递过来的肉干和热水,我也是欣赏起这简约实用的古屋来,没想到,这蛮瞎子的族人们,还挺会享受啊!要是我有一天,也能和阿霞一起,在这得天独厚,地气磅礴的地方长相厮守,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晚饭过后,金四娘自然没有忘记让阿水带路,前往寨子中央,地势最高的坡顶之上,那摇摇欲坠的祭祖台。而众人包括我,其实心中也是迫切想知道,那出现在阿水故事里的鬼猴,会否还在那里呢?阿霞肩头的小实自然也是像感应到了我们心中所想一般,一听说这里居然有它的同类,马上手搭凉棚张望起来——果然,这些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一个个都是渴求朋友的主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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