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
安阳使劲揉了揉眼睛, 刚听北冥十四说玄夜逃狱了, 竟然转瞬就在自家楼下看到了玄夜的身影, 简直不可思议。
安阳闭了眼睛又睁开, 小区的花园里变得空空如也,外面下着大暴雨,花草被暴雨冲刷着,不停的摇曳着, 小区里没有一点儿人烟……
北冥十四说:“怎么了?”
安阳“啊”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看, 果然没有玄夜的身影, 原来是看错了。
安阳说:“没什么。”
北冥十四又说:“今天会很忙,已经发下去通缉令了,我今天晚上要在本部值班。”
安阳说:“吃晚饭了么?忙的话,也要吃晚饭。”
北冥十四突然笑了一声,说:“你呢?”
安阳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北冥十四说:“你吃晚饭了么?”
安阳一听, 登时有些恍然,笑着说:“没吃呢。”
北冥十四说:“代购店忙的话,也要记得吃晚饭。”
安阳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心想着幸亏是隔着电话, 不然自己这表情多尴尬啊。
北冥十四又说:“你一个人在家多留心,我刚才已经让组里的组员去你那边巡查了。”
安阳赶紧说:“还巡查?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在家很安全。”
正说着, 就听到“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安阳又说:“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
他说着,赶紧拿着手机往门口走,本来想直接开门,不过想到北冥十四说让自己小心点,就贴过去,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
外面黑漆漆的,但是能明显的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并不是特殊专组的组员。
却也是熟人!
——北海龙太子,敖赐。
安阳一阵奇怪,说:“是太子来了。”
北冥十四的声音很快从手机里传来,说:“太子?”
安阳说:“是啊,估计是找你的。”
他说着,“咔嚓”一声把门打开。
小太子个头有点矮,安阳家的门猫眼挺高的,刚才没开门的时候,看不清楚小太子的模样,现在一开门,登时觉得小太子这表情有点奇怪。
小太子站的笔杆条直,对着安阳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安阳一脸迷茫的看着小太子,说:“太子,你怎么来了?找北……”
北冥么?
安阳的话还没说完,小太子已经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安阳,随即嗓子里“嗬!!”的一声,猛地昏厥了过去。
安阳只见旁边的楼道里突然窜出一个影子,一个手刀,直接将小太子劈晕。
小太子似乎无法挣扎,瞬间昏厥,软倒下来,那影子一把接住小太子,将人打横抱起来,微笑的看着安阳。
安阳也“嗬!”了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
北冥十四还听着手机,听到安阳的抽气声,立刻说:“安阳?!安阳?你那边怎么了?”
安阳完全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打横抱着小太子的男人。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鸦色长发披肩而下,狭长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安阳,嘴角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嗓音低哑的轻声说:“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很想你。”
玄夜!
安阳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过玄夜,之前两次都是在北冥炼狱之中,那地方昏暗的厉害,光线不好,看不真切,而且隔着牢笼,就算离得近,也有一定距离。
然而现在……
楼道的灯光虽然不算太明亮,但是柔和清晰,玄夜脸上,甚至是细细的小绒毛,安阳几乎都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北冥十四和安阳还保持着通话,突然听到手机里传出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而且这个人的声音异常耳熟,不就是他们正在通缉的玄夜么?
北冥十四立刻“嘭!!”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嗓音沙哑的说:“是玄夜么?安阳?安阳?”
只是北冥十四虽然在问,但是安阳那边始终没有回复,短暂的空白之后,北冥十四把手机从耳边挪到眼前一看,竟然已经显示通话结束……
安阳吃惊不已,下意识想关门,“嘭”一声,玄夜已经抬脚挡住关闭的房门,轻轻一用力,房门立刻大开。
安阳后退了好几步,看着玄夜抱着的小太子,心里狂跳不止,其实又紧张又有点惧怕,毕竟玄夜可是北冥炼狱里的囚犯,而且据说身上背着五十多条人命,突然半夜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按理来说没什么好事儿。
安阳有些紧张的说:“太子怎么了?”
玄夜慢慢从外面走进来,“咔嚓”一声,回身踢上门,将小太子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让他仰躺着,说:“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安阳和玄夜保持一段距离,狐疑的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大家都在通缉你。”
玄夜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知道,我来这里……”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说:“是想让你跟我走。”
“我?”
安阳实在奇怪极了,指了指自己,说:“为什么要我跟你走?你为什么要逃狱?”
玄夜看着安阳,目光很是温柔,只是安阳问了两个问题,玄夜一个也没有说,似乎不打算说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安阳摇头说:“既然你什么都不说,我更不能跟你走了。”
玄夜听到这里,眼神中除了温柔,终于显露出一些急切,上前一步,说:“安阳,跟我走,我就算死……也我不会害你。”
安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越狱,为什么要我跟你走,你倒是先说一说。”
玄夜仍然不说话,又跟上一步,逼近安阳,安阳赶紧继续后退,往自己的卧室门口退去,很快就靠在了卧室的门上。
安阳默默的反手握住门把,想要快速开门逃进去,然后将门锁死。
但是玄夜似乎看出了安阳的企图,安阳猛地一拧门把,门把发出“咔!”一声,却没有动静,像是被卡死了一样,怎么也拧不开。
安阳吃了一惊,瞪着眼睛,玄夜只是重复说:“跟我走,安阳。”
安阳使劲贴着门板,玄夜已经走到安阳的面前,然后抬起手,一把抓住安阳的手腕。
安阳有些震惊,看着玄夜抓着自己的手腕,似乎这个动作非比寻常。
的确如此,北冥十四说过,安阳的脖子上戴着龙鳞吊坠,只要有这个吊坠在,但凡是怀有一点点恶意的修者触碰安阳,都会被龙鳞灼伤。
而现在……
玄夜抓着安阳的手腕,却一点儿也没有被伤害,反而十分坦然。
安阳心里登时千回百转,似乎有些想不通。
难道……
玄夜真的没有恶意?
但是为什么又不说自己的意图,还从北冥炼狱里逃窜了出来,到底为了什么?
两个人僵持的时候,玄夜突然“啧”了一声,说:“时间来不及了,北冥十四知道我来了这里,估计已经快赶到了。”
他说着,突然松开了手,说:“我没有任何恶意。”
他说着,还退开了一步,定定的看着安阳,说:“一会儿他就会过来,记得,一定要告诉北冥十四,北海之底的龙血丢了,你随时都会有危险。”
安阳迷茫的看着玄夜。
龙血?
那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很高大上似的,而且龙血丢了,为什么自己随时都会有危险?
这也太奇怪了……
玄夜说完,又强调说:“一定转告北冥十四。”
玄夜最后一个话音一落,就听到“嘭——!!!”一声巨响,房门被一下踹开,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来。
安阳吓了一跳,只是这一晃神的时候,玄夜已经突然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阳!”
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北冥十四本人!
北冥十四一步踏上来,双手箍住安阳的肩膀,说:“安阳,受伤了没有?”
安阳赶紧摇摇头,说:“没事没事,那个玄夜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然后就走了。”
他说着,赶紧把玄夜刚才让自己转告北冥十四的话说了一遍,特别是龙血的事情。
北冥十四蹙眉说:“龙血……”
安阳点头说:“是啊,龙血丢了,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会有危险?”
北冥十四眉头皱的更深,说:“龙血是北海之地供奉的宝物,据说是几千年之前,水龙死亡的时候,龙血流到了北海,因此被北海供奉起来。”
安阳还是奇怪,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说着,“啊”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跑过去,说:“太子!”
小太子还躺在沙发上,安阳跑过去,蹲下来轻轻拍着小太子的脸颊,小太子昏睡的很平静,还没有醒过来。
北冥十四说:“我打个电话。”
安阳点了点头,北冥十四去给厉部长打电话,安阳继续叫醒小太子。
厉部长那边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小太子一直迷迷糊糊的,北冥十四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只是晕过去了,让他休息,明天早上估计就能醒过来。”
安阳点了点头,两个人正说话间,“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又响起来了,不等安阳过去开门,大门“咔嚓”一声自己开了。
最先进来的是安阳的舅舅刘北,后面跟着厉部长。
刘北快速走进来,赶紧检查了一遍安阳,说:“阳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
安阳一阵无奈,舅舅还当自己是小朋友么?
安阳赶紧说:“没事,我没事。”
厉部长走过来,和北冥十四交涉了一番,随即说:“今天晚上我会留在这里,之后我也会安排特殊专组的组员,轮流来这里值班,在找到偷盗龙血的犯人之前,暂时用这种方式保护安阳的安全。”
安阳一阵迷茫,说:“等等,龙血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保护我的安全?”
厉部长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刘北,刘北说:“阳阳,最近千万不要受伤,不要流血,如果流血,立刻包扎起来,就算只有一点点伤口,也一定要包扎起来。”
安阳越听越糊涂,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北冥十四则是皱着眉,看了一眼安阳。
刘北又说:“今天我也留下来。”
安阳登时头疼不已,说:“你们都留下来,客厅的沙发已经被小太子占了,我这边只有两个卧室,还都是满的……”
安阳的话还没说完,北冥十四已经十分镇定地说:“你和我一间,把卧室让给部长和你舅舅。”
安阳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刘北则是立刻说:“不……”
他的话才说了一个字,厉部长已经说:“好。”
刘北迟疑的看了一眼厉部长,不过最后也没说话。
安阳特别老实的跟着北冥十四进了次卧,北冥十四说:“洗个澡赶紧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安阳说:“今天你不回去值班了?”
北冥十四回头看了一眼安阳,灰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的明亮,嗓音也有些沙哑低沉,说:“你最重要。”
安阳:“……”
安阳一愣,随即“哈哈、哈哈”的挠着后脑勺傻笑,说:“这……这样啊,我去洗澡了!”
“嘭!”
安阳说完,一溜烟儿窜进浴室,快速关门,靠着浴室的门,深吸了两口,平复自己疯狂的心跳,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都能开锅了!
都怪北冥十四一本正经的说瞎话!
北冥十四看着安阳窜进浴室,不由笑了笑,趁着他洗澡的时候,在次卧四周下了结界,以防有人半夜过来偷袭……
刘北和厉部长很快也进了卧室,卧室里有沙发,是单人的,只能坐一个人,厉部长进去之后很悠闲的坐下来,刘北没有地方坐,站着又太局促,只好坐在了床边上。
厉部长见他阴沉着脸,就淡淡的说:“安阳的身世,你比我更清楚,现在有人偷盗了龙血,不知道这个秘密还能守多久。”
他这么一说,刘北脸色更是阴霾,眯着眼睛。
刘北脸色难看,厉部长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苦涩,淡淡的说:“果然牵扯到他的事情,你就很认真呢。”
刘北还在走神,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只听到厉部长在说话,抬头说:“你刚才说什么?”
厉部长笑了一声,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温柔又优雅,说:“没什么?喝杯酒么?”
他说着,站起身来。
安阳的卧室里放着一瓶红酒,已经打开了,又是刘北从国外带来的,那种库存不新鲜,马上要过适饮期的红酒,过期了可惜,所以就打开了,但是安阳又不会喝,一杯就倒,所以喝的很慢,一般都是北冥十四在喝。
刘北本不想喝酒,不过他心里实在烦闷的厉害,就点了点头。
厉部长找了两只酒杯,给刘北倒上一杯,两个人也没什么话,各怀心事的喝闷酒。
厉部长酒量非常好,喝了一杯之后脸根本不红,刘北脸也不红,但是完全醉了,酒杯差点扔在地上。
厉部长无奈的笑了一声,把他的空酒杯拿下来,放在旁边桌上,刚要转身,“啪!”一下,已经被刘北一把拉住。
厉部长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刘北。
刘北眯着眼睛,他平时里就沉默寡言,长相又不温柔,轮廓硬朗深邃,身材高大,如果再这么眯着眼睛,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一样,甚至有些可怖。
毕竟……
刘北可是北落师门,大名鼎鼎的北落星君,曾静也是叱咤一方的战争之兆。
刘北拉着厉部长,表情十分强势,不过肯定是醉了,嗓音沙哑含糊,低声说:“你的儿子……长得和你不一样,是像母亲么?”
“什么?”
厉部长一愣,难得有些发懵,竟然被刘北问懵了。
厉刑长得和自己不像?
当然不像,毕竟厉刑又不是厉部长的亲儿子,只是养子罢了,自然不能相似。
母亲又是从哪里来的?
刘北一直误会着,误会厉部长已经结婚有了儿子,厉部长差点忘了,因为之前刘北拒绝自己,所以一时意气用事,没有解释厉刑的事情。
没想到……
一直误会到了现在。
厉部长无奈极了,刚想要解释清楚,结果刘北已经突然站起来,“嘭!!”一声,直接把厉部长逼到墙角。
“啪嚓!!”
桌上的酒杯一晃,顿时摔下了桌子,砸得粉碎。
厉部长一阵吃惊,紧紧靠着墙壁,抬起头去看刘北。
刘北的手肘曲起,撑在墙上,眯着眼睛,低头逼近厉部长,嗓音沙哑的说:“这不公平……为什么一直都是我在挂心,没有理由……总是想到你。”
“梆梆!”
厉部长的心跳顿时飙升上去,惊讶的看着刘北,说:“你说什么?”
刘北虽然居高临下,但是有些迷茫的看着厉部长,说:“我不知道,我可能是疯了。”
安阳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啪嚓!”一声巨响,是砸东西的声音,从隔壁的卧室传过来。
安阳一惊,说:“舅舅和部长不会打起来了吧?”
他说着,赶紧跑到露台,然后侧着头往隔壁看。
安阳其实没抱多大幻想能看到隔壁,毕竟虽然露台和露台只隔着一面墙,但是如果隔壁不到露台来,只在卧室里的话,这边也是看不到的。
只不过安阳没想到,他刚一侧头,登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吓得连忙捂住了眼睛,赶紧缩头回来。
北冥十四挑了挑眉,说:“怎么了?”
安阳咳嗽了一声,说:“果然是‘打’上了,而且很激烈,没眼看。”
安阳心想,舅舅也真不靠谱,如果一定要“打架”,带厉部长回自己家去“打”啊,为什么要留下来,还占着自己卧室,他和北冥十四住在这边,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