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有些惊讶，他猜到了沈无极来自天外天仙界，可他小瞧了沈无极的来历。 能够选中天界代表，参加诸天竞技的仙王，可不是一般的仙王。 仙帝自有博弈，仙王更有争锋。 月神殿中的那些仙王，可都是未来的仙帝。 只是因为姜田，便自愿放弃帝境，在青玄天沉寂万年？ 一万年的时间，若沈无极没有下界，他早晋升仙帝了。 甚至，多宝仙帝之列，也可能有他的位置。 看来姜田的月亮碎片是沈无极给的，姜田能够牵引无月天，也是沈无极在背后相帮。 仙王，有这个能力。 江清月看着长青吃惊的表情，解释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沈无极，于是我翻找了以前的镜像留影。” 长青给江清月倒了杯逍遥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喝茶吧，这茶挺好。” 江清月看着杯中起伏不定的茶叶，看似自在自由，却是被茶杯一直禁锢。 “你总是会把人往好的方面想，不管那人是谁。”江清月叹了口气。 长青笑着说道：“你能映照神魂，也能看到人心最隐秘最阴暗的一面，甚至连镜像神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深渊。” 顿了一下，长青说道：“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 “当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江清月心中一个激灵，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迷雾之城外，一座险峻的高山。 山峰之上，有两道身影眺望着迷雾之城的方向。 “收手吧，姜田。”沈无极苦声说道。 一万年的时间对他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沈无极不是天纵之资，他的修炼过程其实很长。 姜田的面容更加年轻了，在沈无极眼里，好似看到了曾经那不可一世的意气风发。 只不过，姜田的神情，却是充满了沧桑和深沉。 “该结束了。”姜田缓缓说道。 沈无极眉头紧锁。 “你已经解脱了，你不是非死不可。你用不着像无月族的红月十二将一样……”沈无极声音沉重。 他一直想劝姜田，可一直没有机会。 他以为，长青去了一趟无月天后，机会来了。 可他发现，姜田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姜田挤出了苦涩的笑容，“你当年问过我，是否能够坚持。我想，现在的我便是最好的答案。” “你曾经也问过我，是否后悔，现在的我，可以给你答案。” “我的答案是，后悔，很后悔。” 沈无极一愣。 姜田却接着说道：“即便无月天有了未来，我依旧后悔。但是，我却依旧要这么做。” “这不是你的错！”沈无极大声说道。 姜田摇了摇头，道：“诸天竞技场里死掉的那些人，可不会这么认为。无月天死掉的无尽生灵，也不会这么认为。我也想不这么认为，可我无法面对死去的他们。” 姜田转头，看着沈无极，笑容惨淡，“我知道，这也不是月神的错。相比于魔界、冥界、妖界，仙界已经好了太多。” “你问过我，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 “的确是执念，而且是以杀了月神为执念。不要觉得很意外，因为我和你一样，从来都没有觉得无月天，会有未来。” 沈无极打断道：“可你也不该继续牵引无月天，撞击青玄天！你不用逼着长青亲自动手杀你！” 姜田沉默了，他看着迷雾之城的方向，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其实，我本不用和你说这么多。可我不说，得不到解脱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沈无极为之一呆。 “你以为，我要以我的死，来结束一切，对吗？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回到仙界，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事实上，我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我有执念，让我撑到了现在。” 姜田的话语断断续续，最终还是开口道：“我告诉你一切，只是想让你不用等到我死之后再离开。因为，我不会死。” “你不会死？”沈无极眉头拧在了一起，他指着迷雾之城，开口道：“你知道长青和江清月坐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姜田点头道：“这意味着，他们近乎是无敌的。这世上，很难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近乎？很难？”沈无极仿佛听到了笑话，“他们一定是无敌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他们的对手，任何人！” “我有执念。”姜田突然又重复了一句。 沈无极疑惑的看向姜田。 姜田直接说道：“我的执念是杀了月神，不是只杀她的镜像。” 沈无极心中一紧，“可是萧封已经飞升了！你没有其他帮手！” “即便萧封没有飞升，你和萧封一起，也不是他们俩的对手！” 沈无极连连说道。 “我的帮手，不是萧封。” 姜田没有说这人是谁，沈无极也猜不到这人是谁。 他从姜田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姜田意志的坚定，这让沈无极觉得，姜田变了。 现在的姜田，如同一头天灾巨兽，眼神里的执念，令沈无极感到害怕。 “红月十二将，燃尽了一切，化作灰烬。而我，同样如此。” 姜田似乎知道沈无极在想什么，缓缓说道：“只不过，我有执念。我，只剩下了执念。” 沈无极浑身猛震，他身上的汗毛乍起。 长青解救了无月天，这对姜田而言，却是让姜田断了所有他最初的念想。 因为无月天有了希望，有了未来，只剩下执念的现在的姜田，根本就不会再管无月天的死活！ “真是讽刺又荒诞。” 沈无极的神情不停变换，最终变得冷漠又森然。 “的确，是该结束了。” “我最后再说一次，收手吧，姜田。” 沈无极的眼神，充满了杀机。 姜田却是毫无惧色，平淡的问道：“若知今日结果，是否还会做出当年的选择？这一万年，对你而言，又算什么？你，是否后悔了？” 沈无极心情复杂，最终转化为滔天杀意。 他的杀意令古荒域天崩地裂，远在迷雾之城的散仙，也感受到了难言的惊惧。 沈无极没有回答，但姜田却道：“其实，这不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不是你要问的问题？”沈无极眉头紧锁，“那是谁？” 就在这时，一道轻灵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是我。” 可紧接着，沈无极的心中便升起了猛烈的危机感。 一道剑光化作万丈剑气，横扫山峦。 宛如开天辟地，劈中了沈无极的肩膀。 沈无极险些被这一剑劈成了两截，他施展仙法仍不能挡下这一剑。 他惊恐的回头，看到那一道倩影，他的瞳孔皱缩。 他不敢相信，这世上有八转散仙能如此伤到自己。 他不敢相信，这个朝自己劈出一剑的，是青云仙！ “竟然，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