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云面上虽笑着，但谁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呢？谁又看不懂她脸上不待见的表情呢？ 这大过年的走亲戚，就提俩馍过来，还不够磕搀的呐？提馍馍来可以，就提俩，那算什么？ 「小川他妈，我们家是真的不容易，也是怕小川在你这过的不好才会来看看，现在看他过的好，我们也就放心了，以后我们也算是亲戚，可要常来往呢。」 袁家大妗子脸皮那是贼厚。 陈秀云干脆说道：「有你们这样办事的吗？小川现在在法律上那是我儿子，当初掰扯的明明白白，今天我和你们把话说清楚，我不想和你们家来往，现在我是他妈，我供他吃喝穿衣上学，可不想养到最后他还和你们亲！换成你们，你们乐意？」 话不说的直白明白点，袁家人还把别人当傻子糊弄。 袁春花还是袁家闺女呢，嫁到五里桥大队这近十年，回娘家可是一个子儿都带不回来，之前小川几个孩子的事也能看出这家人的德行。力和钱他们都不想出，就想天天占便宜。 袁家是个麻烦人家，能不被沾上，陈秀云一点边都不想和他们挨上！反正又不在一个大队，她这次把话说明白了、说的难听点，这家人以后等闲也不会再来。 「没事就回去吧，我闺女女婿回来了，今天也没空招待你们，有空也不招待。」 陈秀云一点面子也不给，哪怕小川就在当场，她也没有顾忌的意思，直接端着豆角回了厨房。 对于袁家这种人，那是一点好脸都不能给，给了好脸，她们往后就能扒上来。 袁家老太太骂街的话刚从嘴脸秃噜出来一句，姜馨玉就牵着小黑到了近前，她看了一眼小黑，对着老太婆扬了扬下巴，小黑就做出攻击姿势凶狠的叫了起来。 小黑皮毛发亮，体格子可不小，哪怕是大人，见它这凶狠的样子也得退避三舍。 袁家大妗子提着装着俩馒头的小篮子拽着小川跑，回头骂道：「还嫌弃白面馒头，以后俩馍馍也不给你家提，什么东西！生不出儿子还克死男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姜馨玉牵着狗上前，「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赶紧滚。」 小川被拉的踉跄，被迫跟着袁家大妗子跑。 袁家大妗子还想继续骂，姜馨玉干脆把小黑的狗绳松了，撵的几个人魂都要惊飞了。 一声口哨，把马上就要朝老太太下嘴的小黑给召回了。 老太太差点就被吓尿了。 小黑神气的奔回来，姜馨玉摸了摸它的狗头，夸道：「好狗。」 这一夸，它的尾巴都要摇上天了。 张华邪门道：「它还听得懂人话！咋那么听你的？」每次过来他也逗它，不过对他爱搭不理的。 姜馨玉得意洋洋，「我从小养的，必须听我的话。狗和人在一起久了，就通人性了。」 姜珍珍探头看了看，「小川被拉哪去了？他亲娘那边的人不会是要把人带走吧？」 姜玉珠：「带走就带走，他娘家那边的人要是经常来，以后他还能不能向着咱妈还不一定。」 半道来的弟弟，要说有多少感情，那还真没有。 姜馨玉和姜玉珠看法一样，小川是她妈要养的，她们以后也不指望他，就怕他以后对陈秀云不好。要是他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苗头，那趁早撵走，省的还惹上袁家这一身骚。 一栋房子的拐角处，袁家大妗子被狗吓的那个狼狈啊，对陈秀云一家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 一旁的小川挣脱开她的手，「不许你骂我妈我姐！」 大妗子一巴掌拍他后颈上，「才去别人家多少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你真是个白眼狼 ，你妈真是白生你了，给别人生出个好儿子！」 他姥姥也骂道：「你对得起你亲娘么？她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你还不想认我们了？」 小川搞不懂，他妈还活着的时候，姥姥一家明明不待见他们，他妈上门借粮食她们不给，还骂难听话，想把他和弟弟们卖掉的也是她们，咋现在又想认他了？ 小川垂着头咬着嘴没说话，老太太以为把他说动了，当即蹲下缓和了脸色说道：「今年你都穿上了新衣裳，她家有没有给你压岁钱？」 大妗子：「陈秀云闺女有工作，她家家底肯定不差的，过年多多少少肯定都会给点。」 「小川，你不是陈秀云生的，你亲娘和我们才是一家，以后你可不能忘了我们，要不是我们，你现在也穿不上新衣服，过不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我的新衣服又不是你们买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小川反驳道。 她姥姥一巴掌呼他身上：「我们没给你们找个好人家，你能过上好日子？真是个没良心的。」 袁家人今天上门就是来攀关系的，陈秀云现在就小川一个儿子，以后家里有啥不都是小川的？凭借着他们和小川的关系，只要让小川时刻记得他和她们姓袁的才是一家，以后怎么也能混上些好处吧？ 奈何陈秀云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们，但没关系，只要小川的心向着她们，也是一样的。 袁家大舅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把硬糖，硬是塞给了小川，老太太又心狠的掏出五分钱塞他兜里。 三个好好的叮嘱了他一通，等她们都走了，小川还时不时回头看着她们的背影。 袁家人边走边说。 袁家大舅说道：「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说了提上一包桃酥来，有东西在，咋样人家都会笑脸相迎，就拿两个馍，像什么样？这下好了，直接被撵出来了。」 大妗子嘟嘟囔囔：「咱家孩子都没吃过几回桃酥，咋能提来送人？两个白面馍，这还差么？」 老太太万分赞同：「咱们自己家过年白面馍馍都不够，两个哪差了？她就是不想小川跟我们亲，才不和我们来往，以后拢着小川就行了。」 至于拢着小川能获得什么好处，袁家人现在并没有谱，反正就打算着不能让小川真成了陈秀云的孝顺儿子的主意，不然以后还有他姓袁的什么事。 这边，小川拿着糖和五分钱回来，进院里就去厨房找了陈秀云。 他捧着糖举给陈秀云，眼巴巴的说道：「我大舅给的，妈，给你，还有五分钱。」 陈秀云暼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你自己留着吧。」 小川瘪瘪嘴，垂着头心中忐忑的问道：「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也不明白姥姥大舅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咋还突然对他好了？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现在的妈不高兴。 陈秀云看他那样，心里软了软，嘴上却还是说：「你要是觉得他们好，就跟他们过去，我这不要有二心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