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云盛了一碗红烧肉，端了一碗萝卜丸子，又拿了六个包着红枣的白面馒头，外加炸好的麻叶，东西看起来可不少。 马美丽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陈秀云三人来的动静，笑着迎过来，也不客气，直接接过陈秀云送来的东西，“碗我明天洗干净给你送回去。” 陈秀云嗯了一声，又和姜老头说了两句客套话。 让姜馨玉和姜玉珠意外的是，姜老头会给俩人发压岁钱，一人五分。 见李老太瞪着眼，姜馨玉故意问：“奶，你的眼睛咋了，要是出毛病了可要出医院看看。” 李老太抄起立在墙跟的扫帚就要把姜馨玉打出去。 姜老头轻咳一声，“给我住手，大过年的要干啥。” 姜老头说完李老太，看向姜馨玉，想说啥又忍着了。 姜老头这是良心发现了吗？当然不是！ 他骨子里虽然也是绝对的重男轻女，觉得男丁才是家里的根，但女娃要是嫁的好，对自家咋会没好处呢？他家老婆子在他看来就是傻的，和陈秀云母女三人闹，她又能得到啥好处？但他老婆子越不好，就越能衬出他的好来。 李老太憋屈的放回了扫帚，像看阶级敌人似的狠狠剜了姜馨玉一眼。 姜馨玉心里在翻白眼，就听姜宝琴期期艾艾的说：“馨玉姐，咱们毕竟是小辈，你对奶就不能客气点。” 姜馨玉打量她一眼，“你客气你的，我没拦着你啊。” 就李老太这种人，她是真唾弃。他妈好心过来送吃的，李老太还拉脸子瞪她们，搞的她都想把东西带回去了，喂狗都不喂她。对李老太这种人客气，会把人气到乳腺结节！ 陈秀云心里自然也不舒服，“妈看见我们就摆脸色，显然也是不想看见我们的，以后能少上门我就会少上门，一定不让妈生气。妈要是气的连红烧肉都吃不下，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陈秀云说完，带着俩闺女转身就走。在门口碰到端着白菜肉要进院的张凤梅，陈秀云瞥了眼，张凤梅不主动打招呼，她也不想搭理她，还不如回去吃肉爽快呢。 张凤梅看到陈秀云就想起那次批评大会，还有每次走在大队里都有不懂事的小屁孩喊她小偷，她最近连门都不怎么出。 陈秀云带着俩闺女走了，李老太骂道：“没教养的死丫头！扫把星！” 姜有福说道：“大过年的还骂啥，福气都让你骂跑了。” 李老太眼睛瞪的更大了，二儿子说的啥晦气话？没等她骂二儿子不孝子，姜老头就说：“以后大儿媳来你少说两句。” 马美丽也趁机说道：“人家好意来送东西，哪有你这样拉着脸的。” 李老太手舞足蹈，囔囔道：“我才不稀罕她送来的东西！” 马美丽说：“妈要是不稀罕，我就留着给我家振武吃了，红烧肉闻着可香呢。” 李老太又瞪她一眼，觉得老二家的现在本事渐长，都敢教训她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红烧肉和丸子最后还是摆上了桌，姜振武吃的满口流油，引来李老太的频频侧目，最后她干脆把红烧肉摆到了姜志飞和姜跃华的面前，招呼着他两人快吃。她老婆子说不吃就不吃，但这好东西哪能不让她的俩宝贝孙子吃？ 另一边，母女三送完东西回来，陈秀云就把提前包好的饺子下锅了。 六个菜配白面猪肉大葱陷的饺子，别提多美了。 姜玉珠都觉得，自从离开老姜家，吃肉可比以前痛快了。 吃完饭，陈秀云给俩闺女一人发了五毛钱的压岁钱。 家里住在村西头，大队里已经有吃完饭的小孩结伴到这边玩了。 姐妹俩带着小黑在院外看小朋友们摸黑跑着玩。 陈奕昨个给她的蜜枣和红虾酥姜馨玉当然没有吃独食，而是和姜玉珠分了，虽然还被姜玉珠在床上说教了几句。 这会姐妹俩就吃着蜜枣看着小孩们疯跑笑闹，时不时有炮响声。 这里的人过的都是农历，今夜一过，明天才是1976年的第一天。 突然林子里头传来小孩震天的哭声，伴随着哭声还有的是喊疼声。 “虎头，你咋了？” 每个村都有叫“虎子”、“虎头”、“牛牛”这种小名的小男孩，这个虎头可不是姜翠翠的小儿子虎子。 姐妹俩听到孩子喊疼声，往林带里头走去。 小孩在这边玩捉迷藏的游戏，一个二个找地方藏的一个半劲。 虎头额头出了一层汗，哇哇哭着说自己的脚被东西夹住了。 姜馨玉和姜玉珠合力一左一右把六七岁的虎头从林带里带出来，然后送回了蒋花婶子家，虎头是蒋花婶子家的大孙子，大儿媳生的。 家里吃饭的桌子还没撤呢，虎头哇哇大哭的声音传来，把他娘邵美兰吓了一跳。 “这是咋了？啊，都流血了！” 虎头右脚上夹着一个夹子，血从鞋子里脚趾的地方冒出来了。邵美兰的脸都白了。 姜馨玉说：“快去找李大夫来。” “她们一群小孩在林带玩游戏，虎头是在林带里踩到了这夹子。” 蒋花那个着急啊，骂道：“哪个天杀的在林带里放夹子！这不是故意害人么！”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夹子取下来，虎头疼的都快撅过去了。 蒋花他男人废了半天劲，虎头疼的只差打滚了，哭嚎的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姜馨玉心里跟有东西在抓一样。 等夹子取下来，李大夫也来了，棉鞋上的肉都和脚趾头连一起了，那伤口看着血糊糊的，虎头哭声震天，邵美兰都心疼哭了。 李大夫拿着药箱给脚趾消了消毒，又洒了药，检查一遍后说：“还好棉鞋厚，脚趾头没断。” 蒋花婶子狠狠踹了一脚还沾着她大孙子的血的夹子，骂道：“哪个缺德的玩意在林带里下夹子。” 这夹子一般人家也不会制作呢，得是老猎户才会搞的东西，这夹到小型猎物就跑不了，可准呢。 蒋花婶子的男人刘海军说道：“早上去埋人，牛棚里好像晾着一只兔子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