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嬷嬷费心。” 宋嬷嬷点头,笑着离开。 宋夫人面色灰败,宋挽视线自她面上扫过,又很快收了回来。 虽然宋挽对生母已没有太多印象,但据阿兄说母亲当年是上京中有名的才女。 当年想要求娶母亲的人家不知凡几,便是城阳侯府老夫人,先前也曾想过为老侯爷求娶母亲。 她不知因何缘故母亲最后嫁到了宋家,但宋挽可以肯定,她母亲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自幼她便知晓母亲在府中给她留了很多老人,莫说宋府的后院总管事宋嬷嬷,是抱着她长大的,便是一些边边角角的管事,亦都是她母亲留下的心腹。 母亲曾告诉宋嬷嬷,人心易变,眼下木讷胆小之人,不见得有了自己的孩儿还会胆小,还会坚守本分。 只是以往宋夫人所做并不过分,她幼年时宋摇宋拈年岁尚小,宋夫人无暇管她,她自然不知对方心性,便也一直未曾动用母亲留下的这些手段。 后来她早早去城阳侯府守寡,亦未将她放在心里。 除了年节拜见送些节礼,二人再无交集。 直到宋夫人动了私心,想要将她送回城阳侯府时,她才对宋夫人失了几分耐性。 而前些日子杨珣一事,才真的让她有些烦了。 宋挽微微垂眸,懒得去看宋夫人欲哭不哭的模样。 她并非没提点过,只是宋夫人看得太浅太近,她实在无法年年日日、朝朝暮暮提点她看得再长远些。 半个时辰已过,那些婆子一个个都收拾妥当站在宋挽院子前,李蓁让身边人将她们一一带走,惹得宋府许多年轻下人看得一脸惊愕。 宋摇宋拈站在院外,宋摇正要上前,却被宋拈一把拉住。 “阿姐做什么?” “我要去质问大姐姐,凭什么这般对母亲?这么多年来,母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她将母亲身边所有人全都送走,这让母亲日后还怎么在府中立足?” 宋摇眼中发红:“如今府里都知母亲连自己的心腹都护不住,日后还有谁会高看咱们,为咱们所用?” “母亲做了十年的宋府主母,今日事儿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上京最大的笑话?” 宋拈一脸严肃拉住宋摇:“今日事传出去只会说母亲送人回本家照顾姨娘,你若不管不顾将此事吵嚷开,才真的会让母亲成为上京最大的笑话。” 管不住下人又管不住女儿,让宋府嫡出二小姐公然同舅母吵嚷叫嚣,她必背上一个跋扈无礼不敬长辈的名声,而母亲无能无德之名,这辈子怕都洗不干净。 她早就说过,大姐姐的婚事不能操之过急,怎奈母亲同宋摇嫌她年纪小,从不曾听她的。 如今倒好,这惹出的叫个什么事儿? 宋拈沉着一张小脸:“二姐姐别哭,我已经找人寻了父亲来,父亲会为母亲做主的。” 她二人在院外等了许久,直到宋夫人浑浑噩噩走出宋挽的院子,宋蓝安都不曾出现。 宋夫人离开,宋挽寻了个位置坐在李蓁身旁,二人静静饮茶都不曾开口,直到蘅芷蘅芜收整妥当李蓁给宋挽带来的见礼,二人才相视一笑。 宋挽道:“为这点子小事让舅母跑一趟,实在是小题大做了些。” “倒也不是全为了你。” 李蓁拍了拍宋挽的手:“是你那不成器的三表弟……” “你舅舅送他入了径山书院,便是你未曾给我去信,我也是要送他来上京的。更何况你舅舅知悉你同城阳侯府的事,也早说让我过来瞧瞧可有家里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让舅舅舅母挂心,是挽儿不该。” “什么该不该的。” 李蓁叹息一声,眼中带了几分疼惜:“你莫怪舅母说话直,苏七虽做事混了些,但她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你在宋家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早早为自己打算。” 宋挽闻言浅浅一笑,眼中却带了三分落寞。 少女面颊粉润,只柔柔一个眨眼的动作便透出七分撩拨风情,李蓁见状心思忽而一动。 “挽儿!” 宋挽抬起头,面上仍带着明媚柔情。 李蓁抓着她的手,笑道:“挽儿,你说苏榭如何?” “三表弟?” “是啊。” 李蓁眼睛一亮:“苏榭虽比你小两岁,可你毕竟是嫁回自己家,不论你舅舅亦或我,都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对待。” 越说越觉得此事有谱,李蓁笑着道:“苏榭那小子不成器,你进了门也能帮舅母好生管教管教。” “挽儿,好好考虑一二,舅母是真心的。” 她拉着宋挽的手,一字一句道:“与其把婚事交给别人做主,不如你自己早早做决断,若是你同意,舅母就让苏榭上门提亲娶你过门。” 宋挽一时有些惊讶,却不得不承认李蓁的提议让她很有几分心动。 舅母说得没错,与其将婚事交给宋夫人,还不如她嫁去舅舅家。 舅舅同舅母不会看低她二嫁之身,而苏榭上头还有两位兄长,她的表嫂亦都是和善人,无论日后苏榭喜不喜欢她,她都可在苏府求一片无人打扰的天地。 宋挽抿着唇,暗暗思索起这桩婚事来了。 瞧她也有三分意动,李蓁十分欢喜。 苏榭本性良善但性子跳脱,寻常姑娘家怕是管不住他。但挽儿不同,挽儿貌美又温顺且脑子生得聪慧,她家苏榭必然会喜欢这个表姐。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了解,但凡苏榭见过挽儿,必会动心。 李蓁越想越觉得这姻缘再好不过,她将挽儿接回府,她相公也不必日日忧虑宋蓝安不会善待挽儿了。 “你且想想、你且想想,我给你舅舅去信让他也高兴高兴。” 宋挽正想阻拦,就见李蓁笑着跟身边丫鬟回宋府待客的厢房去了。 第二日李蓁离开的时候,还再三嘱咐宋挽好好考虑一下。 宋挽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将此事说给了宋扶听。 宋扶这段时日也正为她的前程发愁,听闻此事也有些心动。 先不说苏榭如何,光是舅舅舅母同大表哥苏桢便会护着挽儿,让挽儿一生安然无忧。 他日日思虑妹妹后路,便是在吏部上值的时候,得空了亦忍不住分神。 沈千聿颇为好奇地看着一脸愁容的宋扶,想了想忍不住凑上前去。 “本宫见宋大人自顾神伤,不知是有何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