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越听,心里越难堪。 程月可以接受叶明罗不爱自己,但她不能接受叶明罗在亲过自己后,还当面羞辱自己。 不过是个臭男人,不要也罢。 程月正要起身,就听见叶明罗说:“但我还是想冒昧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侧身,凝视着程月那张深邃野性的脸颊,迟疑地说:“你哪里都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可我还是鬼迷心窍的亲了你,我想,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程月,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去了解你。” 程月已经站了起来,闻言又坐了回去,有些愕然,“你是说” “我说,我想跟你认真试一试。” 程月眼也不眨地盯着叶明罗,像是在思考叶明罗这话的真假。 “嗯,可以。”程月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利落地转了转手里的匕首,程月明确地提出:“叶明罗,试试的意思,是指我同意跟你试着相爱,而不是我想要跟你随便试试,就像玩一场游戏。” “感情之事,容不得开玩笑。如果认真相处一段时间后,你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那就直说,咱们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别优柔寡断,反倒折磨人。” 闻言,叶明罗跟着笑了,“巧了,我跟你想的一样。我想要跟你试试,并不是因为郑烈和大沥他们对我虎视眈眈,而是因为我想要弄明白,我为什么要去亲一个跟我审美标准完全相反的人。” “最好是这样。” 两人坦诚布公地说开了,反倒没有了那股忸怩感。 中午一点过,飞机才抵达神隐岛,直接停在掌舵府的私人飞机坪。 霍闻安让郑烈带人将货舱里的那些摄影器材都抬进他的私人工作间,他则拉着徐星光,带着宋炽一起开车直奔揽月宫。 从前的揽月宫,是神隐岛上的禁地,没有安达利尔的准许,任何一个霍家人都不敢随意靠近。但,自从意外寻回了爱子霍闻安后,安达利尔的精神状态便稳定了许多。 大夫人谢锦云没事做的时候,也会来揽月宫陪安达利尔说说话。 她二人虽是婆媳,但因年龄相近,又同时怀孕,婆媳之间的关系处的很亲密。自从孩子们被罗生门门主绑架后,她俩心里都有了心病,这才渐渐淡了来往。 安达利尔最近在教谢锦云射箭,谢锦云有了新的爱好,不再将一颗心都系在霍云生身上,整个人看着精神都变得盎然了些。 谢锦云陪安达利尔练了两个小时的射箭,累得不行,要回去休息了。 贝利亚送谢锦云回家,刚将她送到揽月宫宫门口,就看到掌舵府那边的车。“咦?”贝利亚脚步微顿,望着越来越近的汽车,欣喜又诧异,“好像是少掌舵回来了!” 闻言,谢锦云神情有些尴尬。 少掌舵霍闻安,从前是她的儿子,现在却成了她的小叔 谢锦云局促不安,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车已经开到了宫门口的停车区。 车门打开,一条长腿率先从车门迈出,踩在地上。 谢锦云眯了眯眸子,朝那条长腿的主人望去,便看见霍闻安弯腰出了车子。注意到霍闻安不需要手杖跟轮椅,能凭自己完全站直,谢锦云才敢相信他是真的恢复了健康。 徐星光从驾驶座那边下来,摘掉墨镜挂在衬衫胸前的口袋里,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揽月宫门下发呆的谢锦云。 “咦?”徐星光走到霍闻安身旁,似笑非笑地说:“是大夫人。” 等宋炽下了车,霍闻安这才带着徐星光跟宋炽朝揽月宫走去。 谢锦云微微弯身,压下满心屈辱跟感慨,向霍闻安致敬。“下午好,掌舵大人。” 霍闻安停下脚步,神情冷漠地瞥了眼谢锦云。 对谢锦云,霍闻安的心情十分复杂。 毕竟这是被他叫了十年‘母亲’的人。 “大夫人。”霍闻安微微侧身,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宋炽露了出来,他对谢锦云说:“他是宋炽。” 宋炽 霍夫人望向宋炽,眼里泪光婆娑。 她慢吞吞走向宋炽,很想伸手去抓一抓宋炽的手,却不敢。她只能紧紧扣着自己的掌心,压制住哭腔,问宋炽:“孩子,听他们说你失忆了,有关儿时的那些记忆,你都不记得了吗?” 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生母,宋炽的心里并非毫无波动。 只是 “对不起,我全都不记得了。”他对罗生门的记忆都很淡了,更不要说五六岁以前的幼年记忆了。 得知宋炽竟然全都不记得了,霍夫人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对不起。” 她知道说对不起起不到丝毫作用,可她就是觉得自己亏欠宋炽太多了。 霍夫人的哭声,听得宋炽心烦意乱。 宋炽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来。 那是一颗太妃糖,用咖啡色的糖纸包裹着。宋炽将太妃糖递给霍夫人,“这个糖,挺甜,我喜欢的女孩子她就很喜欢吃这个。” 将那颗糖塞到霍夫人掌心,宋炽干巴巴地安慰她:“我没死,你不要难过。” 霍夫人再也忍不住,紧紧一把抱住了宋炽,放声痛哭起来。“我的孩子啊!” 受霍钦幽跟霍唯所害,霍夫人一直以为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并非亲儿子,而是霍钦幽的孩子。 因此,她才百般痛恨霍闻安。 后来真相被揭露,确认霍钦幽之子是死去的霍揽月,而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始终都是自己的亲儿子后,霍夫人就一直在以泪洗面。 她痛恨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错恨了霍闻安,也弄丢了宋炽。 宋炽任由霍夫人抱着,没有推开她。 徐星光拉了拉霍闻安的胳膊,“我们先进去。” “嗯。” 霍闻安拍了拍宋炽的肩膀,“别耽误太久。” 他就带着徐星光先走了。 贝利亚看到掌舵府的车开了过来,就第一时间回殿分享好消息去了。得知霍闻安他们回来了,刚刚睡醒还有些没精神的霍沧海,顿时也变得精神起来。 安达利尔拎着一条深紫色浅V领口的的裙子,在霍沧海面前转着圈圈。“老霍,这个好看吗?” 霍沧海说:“好看。” 安达利尔放下裙子,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浅蓝色连衣裙,问他:“那这个呢?” 霍沧海:“这个也好看。” 安达利尔又换了一件藏青色的真丝裙,“这个呢?” 霍沧海重复上面那句:“这个也好看。” 安达利尔生气地放下裙子,吐槽霍沧海:“你是复读机吗?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可霍沧海的确没看出来这几条裙子有多大的区别。“你长得好看,貌美年轻,优雅出尘,你穿什么都很好看。我只是实话实说。” 真诚是必杀技。 安达利尔又喜笑颜开,她说:“那就穿这个!”她拿起了那条藏青色真丝裙。 神隐岛气候全年温暖,安达利尔像个花蝴蝶,推着苍老的霍沧海下楼。进了电梯,霍沧海盯着电梯墙壁中映射出来的男女身影,忽然感慨道:“我老了。” 安达利尔轻笑,“是老了。” “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几年。” 安达利尔仍然在笑,“没关系,你死后,我就把你送去火化,再把你烧制成人偶,请最好的雕刻工匠,将你雕刻出来,把你放在我的床上。这样,你就还是陪在我的身边。” 很惊悚的话,但从安达利尔嘴里说出来,又显得很纯很天真。 霍沧海想了想,他说:“那应该会很疼。不过,人死后应该是没有痛感的,就按你说的办。” 安达利尔突然弯下腰来,玉臂绕过霍沧海胳膊,脑袋贴着霍沧海的脸颊。“老霍,别担心,你若离开了我,我的确会难过很长一阵子。但我很坚强的,我呢,还会继续活着,我还想看着咱们的孙子孙女出生,跟他们讲你孤身一人独闯混乱战场,英雄救美的故事呢。” 闻言,霍沧海这才安心。“嗯,那就好。” 有了儿子,安达利尔对未来有了期待,霍沧海现在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了。 两人来到大厅,就看到贝利亚捧着许多美味可口的点心跟水果,正在招呼霍闻安跟徐星光。注意到霍闻安才离开短短半月,就能丢开手杖自己行走,身子骨看着也健朗了许多,霍沧海跟安达利尔都很惊喜。 安达利尔拉着徐星光的手,夸她:“星光,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才多久,就让闻安训练出了好身体。” 徐星光看向霍闻安,意味深长地说:“还得继续练,体力还是差了点。” 但安达利尔没有徐星光那么老司机,没听懂徐星光在暗示什么,她拍着徐星光的手,连连称赞道:“你说得对,他现在看着还是有些弱了,得好好练习。” 霍沧海推着轮椅去到霍闻安前面,先将霍闻安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才说:“明天是你生日,既然回来了,那就一起吃顿生日宴。” 安达利尔捂着嘴笑,她说:“我们早就准备了生日宴需要的东西,只是见你们一直停留京都,加上最近国际形势紧张,怕耽误了大事,这才没打电话喊你们回来。” 安达利尔牵着徐星光在沙发上坐下,问她:“你俩想吃什么,只管说,我让厨房准备。” “生日宴,母亲看着办就行。”霍闻安蹲下身子,扶着霍沧海的轮椅,抬头跟他说:“父亲,我打算下午去炸了中洞。” “什么?”霍沧海被惊得从轮椅上直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