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师尊那般…… 乐幽转身欲走出房门,却又似门槛烫脚一般收了回来,如此反复数次,却是在渴望和害羞之间反复徘徊。 这实在怪不得他,师尊自幼教导,君子需行事端正,之前那般坐于他的怀中已是穷尽了毕生的勇气,如今再要得寸进尺一些实在是不太行。 乐幽转身带上了门,后背抵在门上垂着眸,脸颊上热到整个人都有些发晕,手指微微蜷缩着,其上有难以忽略的热度和汗水,恨不能拿了腰上配着的穗子来数上一数,也好过在这里纠结万分。 去还是不去? …… 【宿主,您真的不怕小徒弟被教坏吗?】1314本来不清楚,现在也清楚乐乐是什么状态了。 一只是被宿主捡回来洗白白,从小养大撒娇卖萌的柔软小猫咪,一只是自己长大,野性十足,一言不合就要挠人的小野猫。 虽然看起来是同一只,但前一只被摸会自动卧倒翻开小肚皮,后一只敢乱碰都要被抓死的,这要是带坏了,可就回不来了。 【他总要学会的。】宗阙说道。 记忆不会停止恢复,他虽说能帮他化为两身,但记忆会恢复到何种程度并不能干涉。 记忆逐渐恢复,对小徒弟的冲击会很大,但他终究要学会去面对和承受,先做一些心理建设反而能够避免心性被磨损。 除了记忆,他亦要接受道侣的亲近,他从未涉过此事,需要有心理准备。 宗阙翻阅着玉简,门外步履虽轻,却是反复踌躇,其主人心神明显不定到了极致。 宗阙虽察觉却未开口,此事关乎一生,他的确需要好好斟酌,自己做好决定。 步履反复,偶尔停下,似要破釜沉舟般闯进来,到了近前又后退了数步,如此一两个时辰后,那道脚步声转身离开,远离洞府的空地之上响起了剑鸣之声。 宗阙的神识蔓延峰顶,小徒弟往往无法静心之时便会练剑,也不知对方与他说了什么,那落叶随剑锋而舞,繁杂的令人眼花缭乱。 …… 乐幽练剑,一练便是数日,他体内气息似是大动过,修为有些许的不稳,而如此练剑调息,却可缓缓让其沉淀下来。 他在思索对方到底是如何让师尊答应的,对方之前卯足了劲要与他争,如今却甘愿融合又是如何做到的? 他了解自己,既是喜欢,便会想要独占,可对方又说的对,若师尊一分为二,纵使他们一人分得一个,又岂会真的甘心? 师尊亦是如此,爱他至深,所以才不想让他为难,若是有其他人插足自不可,可是那是他自己,让师尊反倒无法抉择。 乐幽停下了灵剑,任由叶片飞舞落地,待一切尘埃落定时,心好像也沉了下来。 亲吻之事暂不必着急,他的心意终是要与师尊言明的,虽要融合,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心意输给那人。 乐幽收起了灵剑,沉了一口气朝着洞府处走去,他定了心思,反而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定要告诉师尊的,凭什么让那人捷足先登!待见到师尊…… 乐幽打定着主意,步伐却在进了庭院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那坐在凉亭之中的人身上,身形略僵,脚步想要后挪时却对上了那看过来的视线。 之前诉诸心意是在情绪深陷,脑门一热之时,如今处于这般光天化日之下,曾经师尊教导历练之处,乐幽的脸颊几乎是当场爬上了热意,心跳跳动的一时有些听不清周围的风声。 徒弟恋慕师尊,实在以下犯上,可他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练完了?”宗阙看着青年几乎要冒烟的脸颊说道。 小徒弟之前勇敢,如今 却像是稍微给点儿火星便能将他整个人点燃一般。 “是,参见师尊。”乐幽眸光轻移,终是能操控自己的身体行礼道,“师,师尊怎会在此?” “你修为之前有所起伏,近日静修为宜。”宗阙说道。 乐幽轻滞,自然知道修为起伏是因为谁,心中酸意往上翻涌:“多谢师尊关怀,弟子已无大碍了。” 他虽言辞恭敬,语调中却夹杂着小情绪。 “他与你说了什么?”宗阙问道。 虽说交给对方,但毕竟是他二人之间的事情,其中关系皆要由他自己来确定。 “他说师尊……”乐幽本是酸意沸腾,当意识到对方说了何事,又与师尊做了何事时,紧张与热意再次充斥了脑海与脸颊,“他说师尊应了。” 他最后两个字声如蚊蚋,若非宗阙是化神修士绝对听不清。 “确实如此。”宗阙看着面前眼神不知该往何处放的小徒弟道。 “师尊之前不应,为何现在又应了?”乐幽缓缓收紧着手指,一腔满溢的情意中又夹杂了一丝酸涩,“莫非师尊更喜欢那等轻浮浪荡之人?” 一个说自己娇养,一个说自己轻浮浪荡,乐乐在踩自己这件事上绝对没有留手,1314想着,恋爱中的人都是十分不讲道理的。 青年眸中有着委屈,宗阙开口道:“过来说话。” “徒儿耳力好的很,在此处听得清。”乐幽轻哼了一声说道。 说是不为难,可吃醋这种事半分由不了人。 宗阙看着闹别扭的小徒弟,起身道:“罢了,你若不过来,为师过去与你说。” 乐幽看着他站起的身影,浑身激灵了一下,走过去道:“师尊不必动了,徒儿过去就是。” 师尊他以前不这样的! 宗阙落座,看着红着脸颊走到近前的小徒弟,斟了一盏茶放在了对面道:“坐下说。” 乐幽站定的地方离他有五步,可那对面却不过两步,从前对坐自无不可,可现在乐幽只觉得心跳要跳的让他整个人崩坏掉了。 他若坐在那里,必然是大脑一片空白,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徒儿站在此处就好。”乐幽止步不前,觉得有些醋还是要吃的,绝不能如此轻易揭过。 “也可。”宗阙转身看着面前静立之人道,“我待你与他是一样的,你本就是一人,无甚区别。” “可师尊先应了他……”乐幽抬头瞪了他一眼,又匆匆收回了视线,“还与他,与他……” 他的话语磕巴,可脸上愈发红的的颜色和眸中几乎要溢出的水意言说了一切。 宗阙沉默了一下,他就知道那满肚子的坏主意要有安放之地:“此事是他答应融合的要求,我本想等你记忆融合之后再答应。” 这桩事属实有些混乱,虽是要求,却也是寻觅到一丝机会后的失控。 “他有要求,徒儿亦有!”乐幽就知道师尊不会主动去,果然是对方威胁的。 但既要融合,师尊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他亦要有要求。 “你想要什么?”宗阙问道。 他不怕他提要求,只要他能过了这道坎便好。 记忆相融,接受的态度会比抗拒快上很多。 他一口答应,乐幽却滞在了原地,想要什么,他自然不愿比对方落了下乘,可想要其他的东西,他身上宝物一应不缺,若要亲吻…… 他的目光从师尊的唇上划过,又想到了那图纸上的画面,一时脸上红透,仿佛轻轻一戳便可冒出气来。 便是要以唇相碰,亦不能自己要求,那有何意思。 “徒儿还未想好……”乐幽的声音有些飘渺。 宗阙看着小徒 弟脸红的仿佛要打晃的身影,确定了他上次敢来,确实是一腔热血再加上酝酿好了情绪。 此事上确实告知他甚少,如此洁白,倒真是有几分娇养之意。 “那便等你想好了再说。”宗阙开口道,“为师待你,并无半分区别。” 喜欢是一样的,只是性情到底有些微的不同,行为不能一概而论。 “唔……”乐幽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努力思索着其中的逻辑道,“师尊亦心悦徒儿吗?” “嗯。”宗阙应道。 乐幽的唇轻颤了一下,蓦然抬眸对上对方的视线,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师尊心悦他?! 既是一人,应了对方亦是应了他,乐幽心思转动着:“那师尊是因为他才心悦徒儿的吗?” “非是如此。”宗阙说道。 他怜惜他的前世,并非全然是因为他遭遇坎坷,而是因为他是他,若是可以,他宁愿他未遭那番罪,只是如此时般纯然是最好的。 乐幽脑海之中有些空白,他盼了许久,如今终得回应,却又不知该如何行事了:“那师尊上次为何不应?” “非是不应,而是想等到你的记忆融合之后,免得徒惹你伤心难过。”宗阙看着小徒弟耐心解释道,只是事与愿违,皆是生情,反而有些水火不相容。 “那此刻为何又应了?”乐幽继续发问。 “因为长此下去,只会分裂的更深。”宗阙说道。 这是死局,他们被情困在其中,如今虽勉强解决,但还是让对方做出了妥协。 “徒儿知晓师尊为难。”乐幽轻轻抿唇,他虽会有酸涩之意,可他知道这已是最好的选择,是他让师尊为难了,“徒儿愿意融合。” 宗阙看着轻轻垂眸的小徒弟,起身走了过去,摸上了他的头道:“此事是为师处理的不够妥当。” 乐幽轻轻抬头,与他对视时心脏跳的极热:“徒儿知道,师尊定是尽力了。” 师尊自幼疼惜,只是心悦这种心情,似乎还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 宗阙看着小徒弟眸中漾着的水光,那是全然的情意和谅解,不管哪一面,他都是心肠柔软的,只是面前人的情意因为纯然而丝毫未能掩饰住,这样的情意会感染人,会让人想要好好呵护。 宗阙放下了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脸颊:“你若觉得委屈,只管于为师言说。” “徒儿知晓。”乐幽与他对视着,轻轻启唇,心动至极却又不知该如何传达,“师尊放心……” 从前可任性,因为是师尊疼爱,而如今却反而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 二人视线并未偏移,情意如丝,这样毫无遮掩的情意更是如同丝丝绕绕的勾连,颇有几分难舍难分。 宗阙垂眸看着他,沉下了气,他觉得还肖再等一段时日,但情关一开,便似乎如同泄洪的水闸打开一般,那双极漂亮的眸中全是不舍之意。 宗阙摸着他的颊,看着青年眸中划过的羞涩与期待时,另外一只手扣住他的腰身,将人带入了怀中。 心悦之人相拥,本就是世间极致美好之事,但因为身份的差异和长此以往的敬仰,又让这个拥抱多了许多的紧张。 “师尊……”乐幽被他的气息包裹,抬头对上那双眸时不自觉的轻声呢喃。 “别怕。”宗阙低头,吻落在了他的眉心处。 乐幽睫毛轻颤,抬眸看向他的唇,心已乱到了极致:“师尊,我想……” 他终是想的,与不甘无关,只是单纯的想要触碰,想要更亲密一些。 宗阙垂眸看他:“对你来说太快了。” 看图与实践非是一回事。 “可是您与他……”乐幽这次是真的不甘 了,可话未说完,已被宗阙低头吻住了唇。 吻是轻吻,似是怕吓到怀里的人一样,每一刻都透着怜惜之意。 只是青年羞涩,察觉唇上的触感时浑身略微紧绷,手指抓紧了衣襟,满脸晕红,睫毛垂下,却是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这实在是比想象中要不真实许多的事,脑海空白,满心中只有一件事在反复的流淌,然后迎接着那极为温柔的吻。 师尊的唇一点儿都不冷,反而很软,透着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似要将整个人都化为灰烬才甘心。 一吻分开,宗阙低头看着青年轻轻颤动的睫毛,他的脸颊通红,不仅是眼角眉梢,连每一根发丝都似乎染上了他的羞涩。 他似是察觉了结束,睫毛轻抬,将那满目的情意展露,连眼尾都是红的。 小徒弟很乖亦很纯粹,他的眸中没有那么多对尘世的杂糅,许了心意便似乎能让人妄为,做的再过分也不会被拒绝。 “幽。”宗阙叫他的名字。 “嗯?”青年的声音中带着飘渺之意。 “此事无需比。”宗阙说道。 乐幽呼吸轻沉,轻轻垂眸,藏匿起了眸中的羞涩凑了上去:“师尊……” 此刻无关输赢,他只是想要这样的亲密,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好像给心中无法装下的感情找到了一个缺口,让它得以宣泄和传达,让心好像能够融化在其中。 若是能再吻的深一些,再抱的紧一些就好了。 …… 情已定,界限打破,从前许多不敢做的事似乎都有了途径。 吻分开后,宗阙坐于凉亭之中时,青年也再不如之前那般别扭,即使满面通红,亦是安然的坐在了他的怀里。 “师尊。”乐幽靠在他的怀里抱着他,虽得宣泄,却似乎也因为放纵了情意,心口处被填的更满,但他已经不为这样的状态而彷徨了,因为他想要的人正抱着他,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你与他是如何切换的?”宗阙揽着他低头问道。 他只知他睡熟后会切换,但是并不止这一种方法。 “师尊想要见他吗?”乐幽抬眸看向他问道。 “只是确认。”宗阙说道。 “哼……”乐幽轻哼了一声还是答了,“意识深陷时便会切换,例如醉酒,或是调息,又或是睡着了都会切换。” 这是他一点儿一点儿摸索出来的,对方应是也知道,只是以往他都是通过传信或是一些事情来了解对方的大致性情,而师尊却是直观。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乐幽轻声询问道。 宗阙听到他的问题时沉吟道:“心地良善,虽遭苦难而杀伐决断,心却很软,会有些任性,有些肆意妄为,但无伤大雅……” 乐幽听着他的描述,勾勒着那人的性情,发现与自己想的好像有些出入,在师尊的眸中,那人似乎满身都是优点,哪里都极讨人喜欢。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徒儿在师尊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宗阙对上小徒弟不确定的神情道:“刻苦,坚韧,善良,有处事之能,偶尔有些任性,心肠柔软而敏锐,遇事即便畏惧,亦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待。” 他的声音平静,虽非句句夸奖,可如此高的评价却让乐幽觉得有点儿不像自己。 “徒儿在师尊心中这样好吗?”乐幽问道。 “嗯。”宗阙应道。 偶尔会有些脆弱,但小徒弟总是能很快处理掉那些负面的情绪,很坚强,以他这样的年龄而论,已经经历过很多修士一生都不会遇上的问题。 “那师尊喜欢徒儿什么?”乐幽有些期盼的询问道。 宗阙按了一下他的头道:“所有。” 他的脆弱,心软,善良,倔强,纯粹……所有的一切都喜欢。 乐幽眸光轻轻颤动,心中的热意促使着他吻上了对方的唇角:“徒儿亦是喜欢您的所有。” 在旁人眼中师尊或许是凛然而不可侵犯的,他亦敬畏,但在他的眼中,师尊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处处教导照顾,护他周全,为了护他可千万里奔袭,即便他偶尔任性也纵容宠爱,似乎永远不可撼动,但在师尊的心上,也会有感情的空缺,也会有觉得寂寥的时候,只是不轻易展露于人前,偶尔才能窥得一丝。 他虽寂寥,却不会勉强任何人,若非他情动,师尊与他只怕永远都是师徒。 宗阙垂眸看他,扣紧了他的腰身,他所想要的,便是如此。 “你的记忆融合有何征兆?”宗阙问道。 “目前已有两次,上次在酒城喝醉的时候开始的。”乐幽沉吟道,“第二次是睡着之后,会作为梦境,但又像是真的经历过那样。” 那种经历的仿徨无助由心而起,不可剥离。 “熟睡后另外一方不会醒?”宗阙问道。 “徒儿上次睡着并未做梦,他应是醒了。”乐幽沉吟道,“莫非要同时沉睡才有效果?” 宗阙应道:“应是如此。” “师尊……”乐幽唤他。 “什么?”宗阙看着他有些担忧的眸询问道。 “徒儿若融合,会不会就不像自己了。”乐幽轻声询问道。 “经历世事,人的性情皆会有所改变,此乃正常,并非强行扭转。”宗阙说道,“你与初入寥郅峰时亦有不同,但心地未改,不必担心。” 乐幽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他:“师尊与最初也会不同吗?” 宗阙眸光轻动道:“是。” 时移世易,他与最初已有不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将一个人这样放在心上,若最初便得知,或许也会心生抗拒,审视而行,但一路走来,潜移默化,变化最是寻常。 尝情,知情,将他放在心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师尊最初是什么样的?”乐幽有些好奇。 “无情之人。”宗阙说道。 不是破碎后落入世界的最初,而是最初的最初。 他只崇尚理性,不欲被任何事情牵绊脚步,若非失去记忆,未必能有这段感情的开始。 但心中蕴情,才发现此事并非拖累,有情之人看这世间,连一片落叶似乎都能够染上空山新雨的味道,而非只是看落叶,观其形之美,索然无味。 乐幽眨了眨眼睛道:“为何会如此?” “生性凉薄。”宗阙说道。 乐幽怔了一下,摸上了他的脸侧笑道:“徒儿不信,若是旁人说的,那是他们不了解师尊,若是师尊自己说的,那是师尊对自我认知错误,师尊说了,即使经历许多,但心地不会改。” 他巧笑明媚,眉眼之间皆是暖阳,宗阙仔细看着他应道:“嗯。” “师尊会一直陪着我吗?”乐幽问道。 “会。”宗阙答他。 “那幽便不怕了。”乐幽说道。 不论记忆中会有何事发生,他只要记得寥郅峰,只要记得师尊在他的身边,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怕。 宗阙将怀中之人抱紧了些:“若需同时入睡,还需告知他。” 与其意料之外的融合,不如在掌控之中。 “再,再等一段时日。”乐幽被他拥在怀里,满心满眼皆是不舍,“徒儿想与师尊多相处一段时日。” “好。”宗阙应道。 …… 二人在一处,也并非每时每刻都是亲密无间,只是到底与从前有所不同。 乐 幽需调理体内修为,无需调息,自有宗阙助他将修为沉下去。 指点之时虽仍是严苛,但此时若是撒娇,师尊也会斟酌着让他两下,若是手谈,从前不敢悔的棋,如今也敢悔了,只是即使悔了棋,也照样没赢过一局。 “师尊就不能让我赢上一局!”乐幽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你确定想赢?”宗阙问道。 乐幽起身应道:“嗯,想赢!” 然后他确实赢了,但对方却是随意乱放,赢的毫无成就感。 “师尊,徒儿想正常赢一把。”乐幽要求道。 “没有这个可能。”宗阙将棋子尽归棋篓道。 乐幽:“……” 好气人,想咬人。 除了手谈,偶尔也会观夜景,乐幽并未要求外出,但寥郅峰的景象已经很美了。 夜色如醉,星辰遍布,似乎一抬手便能摘下无数颗。 “记得很小的时候,也跟师尊一起看过这样的美景。”乐幽坐在宗阙的怀里仰头说道。 那时他初入寥郅峰,性情有些沉闷,虽在此处扎根,却害怕哪里惹了师尊不高兴再度被丢弃,也因出身而处处谨慎,行事不似此时。 那时师尊带他出行,游历各方,品风土人情,观各处妖兽,解他心结。 见多识广,言传身授,如今行事才会不似那时那般怯懦,可是年龄日长,总是在修行,与师尊真正相处的日子反而少了很多。 “待此事了了,我们一同出去。”宗阙说道。 九州大地极大,便是行了一年,也未去遍各处,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守。 “师尊陪我历练?”乐幽转眸询问道。 “嗯。”宗阙应道,“为师需看着你,免遭意外。” “好,师尊在,徒儿何时心都是定的。”乐幽转身抱上了他的脖颈,语气轻喃,“师尊……” 他初尝情滋味,正是热切之时。 宗阙垂眸,吻落在了他的颈侧,青年浑身轻颤,抬眸时蓦然捂住了脖颈,脸已是红透了:“您……您怎么亲此处?!” “春宫图谱需好好学。”宗阙托起他的颊吻上了他的唇。 “师尊教我……”他才不要照着纸上学,虽然学到陌生处会不适应,但他可是好学之人。 “好。” …… 相处三月,调息醒转,夺晦睁开眼睛,看到身旁之人时目光转向了窗外,后槽牙磨了一下:“师尊倒是与他相处颇久。” 树叶又转了一个季节! 宗阙看着青年调息,又看着他睁开眼睛时眸中转换的情绪道:“你有要求,他亦有要求。” “倒是辛苦师尊两头忙碌了。”乐幽语调阴阳怪气,心里酸的很,简直想反悔,“我还以为你们在一处太开心,此生都不打算放我出来了。” 宗阙沉默了一下:“非是如此,他即将要恢复的记忆会是一场磨砺。” 乐幽眸光轻颤,他有过往记忆,自然知道再亲身经历一遍有多么糟糕,那时他无人心疼陪伴,可对方却有。 倒非是嫉妒,只是在想若是当初能遇到就好了。 “罢了。”乐幽觉得此刻让对方好受一些,倒真像呵护当时无知无觉的自己,他伸手搂上了男人的脖颈,唇印了上去,“亲我。” 既要融合,便不要再去计较太多对方得了什么,他只看自己得了什么,最后这些皆会属于他。 青年热情,毫无羞涩之意,最能撩动人的心绪起伏,宗阙扣住他的脖颈,深吻住了他。 热情如火,总是会有些难舍难分。 “在一起三月,倒是元阳未泄,是师尊忍耐力太强,还是他不行?”乐幽躺在他的怀里笑道,“ 嗯?” “你日后自会知道。”宗阙伸手拢好了他的领口道。 “如今切换,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乐幽握住了他的手问道。 “记忆融合,需你二人同时入睡。”宗阙说道。 乐幽怔了一下,宗阙抓住了他的手指道:“紧张?” “我有何需要紧张的。”乐幽轻侧开了眸道,“我很期盼与师尊共度的时光。” 只是他那段糟糕的记忆,那娇养之人也不知能否挨过去。 他融合了还会是他吗?一切都是未知。 “你入睡时,我会一直在身旁。”宗阙说道。 面对未知,人难免会心存畏惧。 “也好,如此一醒来便能看到师尊了。”乐幽笑道,“要如何做?” 宗阙将玉瓶递到了他的面前:“此丹药一枚可入睡一月,若有不测,可服下解药唤醒。” 乐幽接过玉瓶,打开瓶塞,看着其中滚圆的丹药轻轻沉了一口气。 若是从前,他必不会无知无觉的在一人身旁入睡这么久,而如今,他竟是找到了让自己信任至深之人,性命交托,奇妙又幸运。 他将一枚丹药倒入掌心之中,直接放进了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直接入腹,眩晕之感当即降临,乐幽轻轻伸手,手被那有力的手握住了,平静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别怕。” 乐幽肩膀微松,阖上了眼睛,他不怕。 青年眼睛紧闭,呼吸已沉,宗阙将他手中将要掉落的玉瓶取下,将人扶起,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让他能睡安稳后坐在了一旁,握住了他的腕脉。 床上之人呼吸浅浅,无论是哪一面,入睡之时都是如此的无害。 不知他在梦中会经历什么。 …… 乐幽的视线变得一片漆黑,又恢复了光亮,从拜师时起,命运似乎便变得截然不同,一面被那高大沉稳之人带走,暂时停在了一处峰头,等候收徒大典的结束,一处则等候在那处空地之上,然后被送入了陵江峰。 此峰并不矮,可对比两侧和向阳一面的峰头,却是低矮很多,宛如置于峡谷之中,因不常见日光,连峰头上的花草都生的有些良莠不齐。 可初入此处,怎么都是新奇的,师父着一身青衣,与那送他前来此处的弟子言笑之间十分和蔼。 陵江真人。 乐幽对他的观感很复杂,明明此人未做过任何事,可他就是天生不喜,但他的身体里却溢出了极多的仰慕,前世遇到,他竟是欣喜的。 那送往的弟子离开,只留下他留在此处时,那人脸上的笑意却如风吹沙土一般消散了,那双眸居高临下,满满都是打量和嫌弃。 对方并不喜他,却将他收为了徒弟,他的身体不懂,只有满满的敬畏,乐幽却懂,因为他经历过被好好对待。 陵江峰还有其他弟子,但来往并不亲厚,乐幽被放进了一间相连的茅屋中,只有一二撒扫弟子会偶尔记得给他一份饭,其他时候便无人理他了。 每个人都在忙着修炼,唯独他一人像是被世界孤立一般,无人教导,亦无人管他是生是死。 这副身体是有些孤寂寥落的,传说中的修仙并不容易,但他能有韧性一路跋涉至此,自是不会就此消沉下去,他已入了此处,无论如何都要修仙的。 无人管他,反而闲暇颇多,他虽不识字,却能明白一些人的意思,只悄悄的听,总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乐幽对此倒无什么怨言,他与陵江虽看似有师徒名分,但彼此不过是陌生人,对方愿教便教,不愿教他反而轻松,他认可的师尊本就只有一个。 听了许多日,终是寻到了有用的消息,仙家宝物在凡间皆是值钱,即便是极 差的灵草,亦能换到许多银钱。 灵草。 因为这一句,他便在各处寻了很久,饿了便找些果子,渴了总有露水和山泉。 虽无人问津,但于乐幽而言并非什么难行之事。 这副身体的心中并无杂念,乐幽心里亦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日后修行若成,或许能够见到师尊,也不知师尊未收徒是什么样的,对方这么执着于他的师尊,想来应是见过的,可他初时还让他提防? 奇怪。 乐幽不明白,这副身体亦不识得什么是灵草,只能一股脑的将看起来好像是灵草的草植全部包起来,然后下了此处山峰,寻觅着能卖掉灵草的地方。 但这里很大,云雾缭绕,似乎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尽头,待遇到人时,布包中的草皆是干透了。 而他来不及伤心,再度被带回了陵江峰,是陵江真人将他带回的。 他的眸中溢着麻烦之意,甚至有些嫌恶,却还是丢下了一本书:“这是修行功法,你可自行钻研,若是遇到不懂的可来问为师,峰中师兄弟众多,亦可问他们,莫要往外跑,让人笑话。” “是。”乐幽应道。 这副身体尚且年幼,不识人心善恶,只能听从,乐幽看着那所谓的功法,不入流,甚至不适合火系灵根修炼。 他收他为徒,却不欲真心教他,甚至想让他此生皆是蹉跎此处。 此人伪善,在上穹仙宗并无根基依傍,当时在面对他这个辟谷修士时亦毕恭毕敬,却并非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师尊。 嫉妒他人天分,却无法拥有,便有此种手段,实在不堪。 乐幽不觉愤怒,只有蔑视,这副身体却有些无助,因为他不识字,便是拿了寻人去问,也无人理会他,只有一人被他缠的烦了,指路他去内门弟子皆可听课之处,此事才有了突破口。 内门弟子并非全部被收为徒弟,未被收徒者便需要□□导,自己去换取资源,乐幽虽心中有许多茫然,却还是听懂了一些。 第一次引气入体时很是欢喜,提气走路时很是轻松,各处无人峰头寻觅灵草,终是能辨认灵气,而换到银钱后,便可入学堂识字。 功法不堪,可在初学者看来却分不清好坏,不足以洗经伐髓,又总是吃不饱穿不暖,身量比同龄人总是低上许多,亦瘦弱许多。 乐幽以平常心待之,只当磨练,可这副身体对此却是知足的,从前未有,而如今有了,便是知足。 凡人的食物虽会加重身体负担,于洗经伐髓不利,可能填饱肚子,凡人的衣物虽无防身效果,可他却有了可供换洗的。 日日苦修,修为每每提升都是欣喜不已,五官略微长开时,他第一次遭到了陌生男人的调戏,此时因对方是凡人,而他是修士而终结。 乐幽意识到了自己的体质,天阴体质必需遮掩,否则寸步难行,这副身体并不知体质,却意识到了容貌需遮掩起来,修真界中无人庇护,处处皆需低调行事。 他用过面具,亦用过法术,可都收效甚微,幸运的是在一处秘境中找到了丑颜丹,又在修真界中寻觅,以此物傍身,虽有人嫌恶,却无困扰。 只是每每返回陵江峰中,要么寻不到陵江真人,要么便是被对方道貌岸然的大加斥责,要么便是对他修为提升速度的嫉妒和忌惮。 卑劣之人。 乐幽懂,却不会将这样的人放在心上,上穹仙宗嫉妒艳羡他的人何其多,修行修心,他只会因为师尊之事实在执念无法割舍,其他身外之物,他人言语不过皆是浮云。 可此身却在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还在懵懂之时认了师父,对方的斥责举止皆会放在心上,即便对方说的不对,也未曾辩驳,而是默默的去审视自己,再去打磨道心。 虽所遇非善,可对方与他的脾性和选择如出一辙,不,他们就是一人,若是未遇到师尊,他亦不能培养出如今心性。 无妨,一切皆当磨砺,已入仙门,无甚不知足,此身是这样想的。 可乐幽却在担忧着天阴体质,此体质筑基前不显,一旦筑基,便极容易被人察觉,他体内的阴火如今修行极快,一旦突破到了筑基期,便是上好的炉鼎。 为突破筑基,此身入了秘境磨砺,突破亦在其中,很幸运的在一众修为不高的修士中突破,不幸的是天阴体质万年难遇,一出秘境便已有人察觉。 乐幽几乎是一路躲藏避让,使出了浑身解数,虽未能将此体质彻底隐藏起来,却安全无虞的回到了陵江峰。 床上青年的手蓦然收紧,宗阙察觉异动,看着青年蓦然蹙起的眉头,已觉他体内气息混乱,下一刻青年竟是浑身痉挛了起来。 宗阙取出解药,直接送入了他的口中,灵气推入体内,平复他的气息:“幽!” 青年因这一声蓦然睁开了眼睛,宗阙想要询问时,青年却是蓦然起身,甩开了他的手,剑锋指向,看向他的目光皆是血红憎恨之意。 宗阙垂眸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灵剑,伸手握住了青年拿剑的手,将人拉入了怀中:“没事了。” 灵剑落地,宗阙的肩头却传来了些许呼吸不稳之声:“师尊……” “我在。”宗阙摸着他的头说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