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她其实不觉得这种变化是坏的。
从前和现在,不管有没有改变,改变了多少,都是她。
后面几天云昭连续叫小厨房做了点心,然后亲自送到太后那边。
从太后宫里出来,她正好在附近走走散一散心。
这么几次下来,太后虽然还是不满,但怒火倒确实是发不出来了。
太后家中的人犯了错都没有被免除刑罚,甚至连太后都被牵连被训斥。
京中此类现象不由得大大减少,若是再有发生,更是严惩。
萧长胤在折子上写了几个名字。
然后将折子放到身前,伸手往前一推。
“看看。”
几个拢着袖子的臣子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上前一个,接过折子。
“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在其位,不谋其政,那孤便换几个人。”
“殿下三思,其中牵扯甚多。”
更深一层次的话不好太直白的说出来,归根究底是这些人的身份,出身高门望族。
他们的才能本事并不比那些出身寒门的人差。
只是……做事情总会在皇权之下,多有些自己的心思。
这自然不能容忍,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的将这些人给罢免了,麻烦的是他们身后的高门望族。
萧长胤漫不经心的望着下方,“你们觉得,不行?”
“微臣以为,殿下可以等到以后……”
“以后?”萧长胤问,“以后是什么时候?”
这……
几人又互相看一眼,只是一个拖延的说法,他们哪里能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
萧长胤拿起旁边的一堆折子,往地上一扔,“继续看。”
几人见状,慌忙跪下请罪。
见萧长胤并不再说话,这才拿起折子,看了几眼之后心里就有了点数。
太子这是要削弱这些高门望族的威望和权势,另一边还培养寒门。
要将权势全部的拢在自己手中。
他们一边赞叹,一边又害怕。
赞叹于太子有这样的胆识和想法,害怕于要是今日的话传了出去,太子真的这么做了,届时他们几个就成了提出要打压高门望族的人。
上首的男人细细摩挲指间的玉扳指,道,“看完了吗?”
太子心意已定,这事已经没反转的余地。
几人只能一一附和。
片刻后,几人出门,摸了摸一脑门的汗水。
等走出宫门,才敢说话。
数日后,朝堂大乱,有臣子在朝堂之上大哭数历代皇帝如何礼待老臣,又怒骂太子心里歹毒,颇有昏庸无能之势。
木易还是头一回见到这阵仗,在台阶上站着怪无措的,还得时不时擦一把脸上被喷的口水。
萧长胤面无表情,任由下方哭爹喊娘。
其实今日这事早有预料,先前众人便觉得太子对太后家中有人占了良田,处置了便是,属实是没必要派人去落了太后的面子。
原来竟是为了今日。
见他无动于衷,不少人便在下朝之后,直奔皇帝住的园子。
寿安乍然听到禁卫传禀,还诧异了下,“莫不是看错了?”
还是他听错了?
过了会,寿安领着这些臣子进去。
皇帝刚从陆美人那回来,让李德取了两粒丹药,就着药汤服下,缓了缓便听外面吵吵嚷嚷的。
他给李德使了个眼色,李德便走出去问。
寿安已经听了一遍了,这会赶忙压着步子往前,告诉李德。
李德听完看了一圈,说道,“陛下刚服了药,要休息一个时辰才行,劳烦诸位大人在侧殿等候。”
要不是不少禁卫在门口拦着,他们都想冲进去。
但是没办法,再是要紧的事,也没陛下的身体重要。
这回这些人倒是希望皇帝的身体能好一点,最好能这几日就回去上早朝,别让太子再监国了。
寿安跟在后面,吩咐人端茶送水,一边背地里暗自打量。
来的人他还都认识。
从前陛下执政时,这些人没少说不行不可以要三思考虑。
陛下为了面子和朝堂上的平衡与稳定,每次都忍下来了。
所以这一回,他们来向陛下告状……恐怕得不了好。
陛下要是知道他们在太子手里吃了瘪,说不定当场能高兴的乐出声。
果不其然,寿安是足够了解皇帝的。
一个时辰后,几个臣子在下面跪着低着头哭诉,皇帝在上面坐着嘴角往上勾。
寿安:“……”
得亏这些人一直没抬头,要不然看见陛下因为他们哭诉而乐呵,估计要气晕过去。
皇帝轻咳了声,说道,“太子监国,朕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们觉得不妥,同朕说,难道要朕去将太子叫过来,不许他这么做吗?”
几人就差点头了,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皇帝眼帘低垂,缓声说,“太子监国,有些事情朕也不好出面,出面一次便有两次,两次之后又有三次,这是个什么说法呢。”
寿安一听心说是这样,转头又想起来,这是监国,又不是禅让。
陛下还是陛下,太子还是太子。
怎么就不能出面了?
都是在朝为官多少年了,在场的怎么可能听不出皇帝的意思。
明晃晃的他知道,但是不想管。
“好了,今日也该出去走走,你们回去吧。”
李德招呼小太监去打扇子,一边扶着皇帝走出去。
皇帝都起身要出去了,他们自然不能再留在这里。
寿安送几位大人离开,本来送到外面门口想劝几句的,只是还未张口,手里就被塞了一个香囊。
他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里面估计是银子之类的。
也不知是早就有了准备,还是出来便带着这么多的银子在身上。
总之寿安拿着香囊的手一顿,低着头等几人离开。
随后转头就将香囊给了皇帝。
皇帝略看了一眼,便说,“你收着吧。”
寿安:“是。”
在皇帝这里找不到办法,他们便寻了自家的夫人,去了东宫。
云昭看着屋子里多的,一眼瞧过去乌丫丫的人,眨了眨眼有些沉默。
“太子妃或许不知,近来百姓之中颇有怨言……”一位夫人起了头,明里暗里开始抱怨关于太子这些天下的命令。
云昭一直没搭话,她就一直说下去。
云昭见她说的口干舌燥的还不停,就抬手叫素昔去倒一杯茶。
在她喝茶的功夫,云昭很认真的问,“果真颇有怨言吗?”
“臣妇不敢说谎。”
云昭点点头,招手让秋月过来,然后问这位夫人,“你在何处听到的?”
这人脸上微微笑意一僵,不知云昭是何意思,“太子妃这是……”
紧接着,云昭继续说,“夫人莫怪,我只是觉得,总得亲耳听见才能认作是真的。”
此话一出,周围很是静默了会。
“不过是些茶余饭后的话,太子妃其实不必当真。”
“可是你们方才……”
“咱们头一遭来这里,也不知说些什么,一时糊涂了竟将这些胡编乱造的上不得台面的话说出来,臣妇等真是有罪,还请太子妃降罪。”
话都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好干巴巴的坐着,齐齐站起来屈膝行礼低着头。
许久之后,云昭才轻笑一声,“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外面花开得正好,不如去看看?”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又过几日,陈太医去给陆美人把脉。
陆美人的脉不归他管,其实如今皇帝的脉也不归他管。
他完全想不明白陛下的身体是如何从满目疮痍变成如今这样瞧着精神抖擞一点伤都没有的。
总之他摸到的脉象,违背了他学了几十年的医学知识。
这便使得陈太医近来常常去寺庙跑,有的时候一边祈福一边神神道道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