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横刀刚刚拔出,两个人便是双双撞进了身后的木柜里,撞碎了已有许多年头的木柜。
碎裂木片扬起的大片尘土中,那两名汉子无力抽动了几下,然后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他们歪着的脖子上,分别可见一枚深入喉骨的铜钱。
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杀人了!”有人看到了这一幕,惊叫出声。
人满为患的赌坊稍稍寂静了一秒,继而爆发出激烈的骚乱。
各个赌桌前的所有人开始疯狂卷着桌上的铜板碎银,疯狂朝门外汹涌逃去。
店铺里四散站立的众多打手们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失措。
其中不乏有打手想要拦住汹涌的人群,却是很快被众人挤倒在地,被当作垫子给踩踏了过去。
造成这一切的川越此刻,则是捡起一把横刀,翻身滚进了琉璃馆的后院。
“剑客?”历安看到了裴宿眼中的情绪,于是瞬间明悟了剑客是谁。
他手掌倏然收紧,抓疼了身侧的貌美女子,眼中带着不可思议道:“殿下这个时候宴请剑池的剑子,所图为何!”
“长安多少双眼睛在瞄着那位。”历安眉毛颤了颤,叹道:“殿下的心,也太着急了些。”
“不是殿下着急,是东宫逼得太急了。”裴宿摇了摇头,“皇家的残酷,你我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局势,逼得殿下不得不兵行险招。”
“你我既然已经站在了殿下这一方,就要无条件相信殿下。”裴宿环视一眼屋内,“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妨直说。
“殿下同这位剑子,数年前便有书信往来!”
历安眼中的惊异更盛,张口尚要讲些什么,忽然又紧紧抿住了嘴唇。
裴宿瞬间明悟,他顺着历安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推门而入的一个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身后,还伴着一个明显女扮男装的护卫。
侍卫们怎么没拦住他们?
这是裴宿和场间所有人心里头的第一个想法。
然而他们随即都是下意识齐齐瞥了眼首座的两案酒桌,当下心中皆是有所明悟。
穿着白领圆袍,腰挂翡翠玉佩的李勋缓步走了进来。
李勋有着一对纤细好看的柳叶眉。
这对眉毛搭配着他面部刚硬的曲线,非但没有给他带来柔和的味道,反而使他面相上生出了一股上位者独有的霸道。
李勋刚一进屋,便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包括江户在内的所有人见到李勋,皆是神色郑重的弯腰行礼,“见过二皇子殿下。”
李勋,便是当今大唐天子的次子!
李勋进门看到江户,纤细的柳叶眉挑起,脸上露出不似作假的和煦笑容,张开了双臂。
在一众公子哥们稍显呆滞的目光中,他同江户抱在了一起。
关系比我以为的要好很多……裴宿隐在袖子的手指摩挲着,眼睑微微收敛。
二皇子这是在作秀,还是关系真的如此这般要好?殿下的行为,近些年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了……历安眼神闪烁着,轻轻抿了抿嘴唇。
台下十位年轻才俊,一时间内心戏四起,好不热闹。
…………
松开双臂,李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户身后站着的纪灵芝,在后者泛红的表情下露出暧昧的笑容后,牵着江户的手臂坐进了首座。
首座左右两张酒案,李勋在左,江户在右,以示地位。
大唐自古以来,便是左尊右卑。
泽州全境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难民涌向四面八方。
往日嬉闹的泽州城如今更是十步一白骨,百步一殍尸,实为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丁茂此言一出,整个席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灾民不疏引出来,难不成将他们堵死在泽州,让他们也皮肤溃烂而亡?”有人愤愤不平。
“治理国家又不是和泥过家家,如果都像你这般柔软心肠,我大唐怕是早就亡国了!”丁茂筷子一摔,声音恼怒,“妇人之仁!”
“不要吵了。”李勋恼火,低喝出声:“这些问题还轮不到你们瞎操心!”
“今日六部会司已经研讨出了方案。”李勋突然感觉口中酒水有些苦涩,“明日,父皇的圣旨便会八百里加急传至地方。
“圣旨的旨意是封闭毗邻泽州所有州县的城门,只留出向北的一个豁口。”
“那里,有柳州腾出的一座县城。”李勋放下酒杯,“所有灾民全部圈进那里,避免流入其他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