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师兄约我在风湖泛舟么?不了,请福伯替我转告他,师尊不允许我在三境之前踏出天心殿半步。”
说话的这少女扎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瓜子脸下颌流畅,柳叶弯眉之下,弱水眼眸并不很大却与挺拔的鼻梁极为相衬,原先就偏白的肌肤在多日的闭关后更显得晶莹如凝脂。
她外套乌金云绣裙,内着澹绿色薄罗短衫,衣襟两侧有束带松松地在胸前打了个结,余下双带随心垂下。
她的右手腕系着鲜艳红绳,看着像是一尾跃龙门的游鲤,左手腕则带着一双紫色手链,松松垮垮,不知有什么讲究。
少女的书房是在雕栏玉砌的天心殿顶,稍稍掀起门窗就能极目远眺到风湖的波光万顷。
“小姐既然说了不去,董权那边自然不会多言,不过他毕竟是煌泱殿刑法长老的独生子,闹僵了对殿主那边也不好交代,您下回还是稍微客套一下吧。”她身后传来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
一位长须垂胸,身着阴阳鱼道袍的华冠老人拢袖站在旁边。
倘若有其他内门弟子站在此处,目睹这老者的恭敬姿态,一定会万分惊讶。
天心殿长老范钟福,八境修为,修行地衍宝术已至大成,兼之性情喜怒无常,即使在内门也是威名赫赫,少有人胆敢忤逆的大能。
“福伯,你说的对,但我真的不喜欢那个人,他看我的眼神……很危险。”
“既然如此,老朽明白了。”老人有些恍然,点了点头,略微瞥了一眼放在书桌最显眼位置的一只玉簪。
普通的芙蓉种簪子,水头一般,的的确确是毫无亮点的凡物,不知为何让见惯天材地宝的沈小姐如此看重,时常凝视发呆。
他没有多言,轻轻抬脚,就消失在了书柜的夹缝阴影里。
直到这时,知道专职护卫自己的长范老已经悄然离开,心事重重的女孩才抬起头来,遥遥面朝窗外的风湖波澜,目光说不出的深邃悠远。
她看了半晌,不知是在看风湖,还是在看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小山峰,脑海里浮现某个年轻人的面孔,她忽而扑哧笑了一笑,托着下巴呢喃道:“赵公子啊赵公子,阿秋好久没有看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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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还是一团漆黑,赵彻扶着酒量极差、又瘫软如泥的孙无恐,哆哆嗦嗦上了竹楼二层,极为大度地把自个儿的凉席让给他睡。
好不容易安置妥当猴师兄那边,他酒也就彻底醒了,于是坐在阳台,迎着徐徐夜风,吐纳养息起来。
太阴月华,大日阳芒,二者一阴一阳,也就是世间所有修行者的大道根底所在。
他趁着这夜月轮皎洁光亮,要好好巩固刚突破不久的修为气机。
不多时,他运行完九个小周天,是日的吐纳也就告一段落。
赵彻使出《惊蛰羽》里的短暂掠空术,轻飘飘从二楼落到地面,他想了着,浑身筋骨酸痛,不如打几套许久没有动作的“狮子五步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