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素缕信誓旦旦,霍明珠笑道:“好丫头,你家小姐如今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她的确心有感触,才发出这些叹息声,素缕自然不懂她为何忧心忡忡,只道:“反正,小姐所想的,不过也就是寻个好的归宿,又不碍着谁的,咱们只管去寻便是了。”
霍明珠心里叹了声,素缕就是素缕,单纯得厉害,世上所有事物皆相辅相成,一样成了,另一样便会歇下,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定会碍了某些人的眼,到那时,再同素缕解释吧。一下子将所有都抖出来,霍明珠真担心素缕无法接受。
当晚,见霍明珠在收拾首饰,素缕不解地问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首饰是小姐娘留下的,小姐平日都舍不得戴,明日又不是什么大日子,为何要翻出来?”
霍明珠抚着那装首饰的漆木盒子,将上面的点点灰尘擦去,笑道:“明日倒不是什么大日子,我只是想去舅舅家走走,一时间念起了娘来,才将首饰拿出来瞧瞧罢了。”
“唉,小姐莫要伤心了,老祖宗疼小姐,同夫人说,将小姐娘去世后的嫁妆等物都给了小姐,哪怕是日后出嫁,想必夫家也不敢小瞧了小姐去。”素缕道。
素缕倒是没有说错,上京城的百姓嫁女儿,的确有攀比之意,除却比姑娘小姐的才气、品貌,另外嫁妆也很重要,若是碰上嫁妆丰厚的小姐,夫家也不敢轻易怠慢了去,说明这小姐在娘家时十分受宠,有强大的娘家撑腰,夫家做事前也得考虑再三。
霍明珠虽赞同素缕所说,可她也不点破她的用意,只道:“明日去过了舅舅家,你便知晓你家小姐要做什么了。”
素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快被霍明珠吊足了胃口:“小姐,你告诉我嘛!”
霍明珠将首饰收起来,重新锁进了箱子里,也不理素缕的焦急,笑着起身道:“只管急死你,我倒要瞧瞧一夜的工夫你是不是也等不得?”
“小姐……”素缕跺脚,嘴撅得老高。
“好了,我去园中散散步,你将这儿收拾收拾,我回来便要歇下了。”霍明珠忍俊不禁,已是朝房门迈去。
从前在边城时,许多时候住在军营旁边,也没有多少家眷陪着,霍明珠独来独往惯了,因此素缕也未觉得她在家中独自散步有何不妥,便没跟着去。
说来蹊跷,当霍明珠走过白日里俞彤投水的莲花池时,岸边一道黑影忽然动了动,霍明珠自从死后,警觉性极重,她可不敢保证这将军府内有没有人会暗算她,兴许林如忆一个不顺心便让人来下毒手,她散步时“失足”坠河,也不是没有可能。
霍明珠忙后退,那黑影发现了她,一纵身追了上来。
霍明珠不确定是不是这人的对手,她不敢贸然恋战,便想张口叫人,那黑衣人急了,身子飞起朝前一扑,将霍明珠扑倒在草地里,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她的嘴。
霍明珠睁大了眼睛,心道完了,一着不慎,竟遭人暗算了,这人的内力不弱,她不知有无胜算。危急关头,也顾不得别的,霍明珠以脚回踢,脚尖击中了那黑影的后脑勺,黑影吃痛,身子一歪,手却还是没松开她的口。
见霍明珠还要再打,那黑影终于出声道:“别打了,我没想把你怎么样!”
是个男人,而且还是道不那么陌生的浑厚嗓音,似乎在哪里听过。霍明珠这才定睛朝头顶处的黑影看去,发现这人是戴着黑巾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见霍明珠停顿了一下,那黑影又道:“你答应我,别开口,别打人,我就放了你,好吗?别像上次那样又拔匕首……”
霍明珠这会儿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上次被她在将军府内抓个正着,一直追着他撵了一条街的黑衣人,他那时自称梁上君子。
此刻,她的人在他的手里,归根结底是她占据下风,若是她再倔强下去,他只需扼住她的喉咙就能勒死她,霍明珠不愿死得不明不白,便以缓兵之计闭了闭眼,算做点头。
那黑衣人却没有完全放松对她的钳制,眼睛仍旧警惕地盯着她,捂着她嘴的那只手缓缓地抬起。
这种缓慢和警惕,的确不像是为杀她而来。
霍明珠一直等那只手从她的唇边挪开,才低声问道:“不要告诉我,你这次又是因为青衣巷太远,盗了东西不好遁逃,才又借道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