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怀玉受了委屈,潇洒地将宽敞的马车带走了,林如忆显然是不想在平阳侯府府中多留一刻,也未命侯府的轿子送送她们,不惜与霍明珠同乘一顶轿子。
轿中狭窄,难免有些晃动,霍明珠始终在观察林如忆的脸色——苍白无血色,显然是对外祖母方才的话耿耿于怀。
霍明珠故作不知地问道:“母亲,您的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假惺惺地问,语气里夹杂着女儿的极度关切。
林如忆转头望着她的眼睛,却并不与她对视,干笑着揉了揉额角道:“无碍,大约是有些累了……”她又怕霍明珠误会,忙解释道:“明珠,你能回来,母亲今夜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孩子在外面,做母亲的总是不安生的,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以为出了事。唉,你还未做母亲,大约是不明白的。”
霍明珠佯装自责:“都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惦记了十年之久,若是早知晓母亲会因此而睡不安稳,女儿也该早日养好身子回来您身边的。”
一句话说的林如忆有些沉默,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又做了十几年的主母,沉着地抚着霍明珠的头笑道:“好孩子,你这不是回来了吗?在你出嫁之前,都是能够陪在母亲身旁的。”
霍明珠与林如忆一路敷衍着,欢笑声时不时从轿子里传出来,给下人们的印象是母女和睦,大小姐比亲生的女儿还好呢。
等回到了将军府,瞧见那驾马车停在门前,林如忆松了口气,问门口的家丁道:“二小姐回来了吗?”
“回夫人,回来了。”
霍明珠心下冷笑,霍怀玉到底还真是个孩子,一遇事受了委屈就跑回家中,倒也不肯去闯闯祸,可见平日里林如忆和霍正德对这个女儿的管束还挺严格,绝不像对待她这般放任自流。
“明珠啊,我去瞧瞧怀玉,这丫头脾气大,指不定在不在屋子里砸东西呢。你的脚不方便,先回沉香苑吧,待会儿太医来了,我再过去。”林如忆跟霍明珠在入府后分了手,还十分怒其不争地解释了一番。
霍明珠不争不辩地微笑:“好。”
目送林如忆焦急离去,霍明珠在素缕的搀扶下回沉香苑,才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头传来陌生的脚步声,还掺杂着让她十分憎恶的男声,越来越近。
“刘太医,这边请。”
是她的父亲霍正德。
若说临死之前她对父亲的憎恶是恨他忘恩负义,为了功名利禄不惜出卖女儿性命,那么,她如今的恨意便又增加了一重——
从一开始,林如忆编织给她的那个父母恩爱,母亲为救父亲而死的故事就是不存在的。她正义凛然的父亲在发妻重病之时与妻妹有染,简直狼心狗肺负心薄幸到了极点!
霍明珠甚至无法知晓母亲究竟经历了何种痛楚才撒手人寰,但这些痛楚她也曾历经,她应该能明白母亲死去时的心情,她的恨,就该是母亲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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