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日天便教育陈芸,在结婚前无论感情再怎么深,都不要和男友发生那种关系,这是原则性问题,万万不能拿自己和妈妈的反面教材当榜样,想来在许多年前父女俩还在家中为此大吵过一番。也好在陈芸后面也逐渐理解并接受了,更何况按现实上来说,陈芸一介大家闺秀,如若在婚前就被骗走了处女之身,与人成婚时发现她竟是个“二手货”,传出去名声也不好。不过好在陈芸在深情这方面和当年的宇宁一样,初恋便是一个值得厮守一生的人。
话说回来,如今陈芸便是一个成婚的女人了,且不论是嫁还是娶的问题,反正日天是再没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她了,只好像婚礼当晚那样,让他们小俩口适当一点,不要过度。其实能提起这个建议,还是因为这些年里陈日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体会了过度的感觉,那滋味…只能说,舒服是一时的,乏力是一天的。
邵进是个柔情似水的男孩,陈芸也是一个温和体贴的女孩。他们没有像日天和宇宁婚后那样“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而是一同努力工作,一个是为了能让自己越来越有价值,说实在点就是让自己能配得上这个老婆;而另一个便是努力学习商业技巧和管理能力,说实在点就是让自己爸爸留遗产的时候能安心一点。这种生活也不可谓不平凡,即使婚后第三个月迎来了怀孕,也没有打乱这样的生活节奏。
“宇宁,这芸儿真不像你,倒像我一样非要揽活干,唉。你说啊,我们俩有了孙子之后,谁来照顾啊?”日天这天晚上卧在床上,宇宁也如同往常一样被他搂在怀里。
“我来带呀。”宇宁的回答可以说没有丝毫犹豫。
“嗨,你带大了一个芸儿,还想再带大一个孙子,你也挺喜欢揽活的嘛。”
“嗯~就是因为我带过我们家小芸,才有经验再去培养出个好苗子呀。”
“嚯,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好好好,行啊,可别累坏了身子就行。”
“你才是呢。都五十多岁人了,过两年也到退休年龄了,还天天在公司忙上忙下的,就不能歇歇嘛。家里还有个风韵犹存的老婆等你享清闲呢。”
“啧,这话不对了嗷。我可是我爸的儿子(废话文学),我肯定要追随他的意志,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为家族献一份力。话说回来,目前陈芸的工作经验和能力还远远不足,现在她可没有我像当年那样,当上总裁后还有一堆父辈的人帮衬着。”
“嗯——”宇宁又将脑袋往日天的怀里沉了一点,“那倒是。诶,”她忽然一声坏笑,“你不是在等你儿子长大吧?”
“我哪有儿…我…艹,你没完了是吧?”日天可很不喜欢宇宁现在还天天念叨着那个私生子,语气也变得很是不耐烦。
“嘿嘿…”宇宁倒还像个小娇妻,开错了玩笑就撒娇似的趴回了日天的怀里。
对于女儿身怀六甲这件事,宇宁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日天表面上欣喜,心里那道坎还是没事就绊一下自己,偶然想起就可能突然悲痛一番,因为想着自己的女儿可能像自己对待宇宁一样,被压在榻上发着声声无用的“哀求”,如同强暴一般地被吻着全身。好在日天也是个理智的人,也懂得夫妻之间做此事极为正常,不过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这天的陈芸处于医生嘱咐最好休息的那段时间,“婚房”的卧室中没有了邵进。陈日天打开了女儿的房门,走到床沿坐了下来。他虽已稍有年迈,但步伐依旧稳健,只是脸上近看也有了些沧桑之感,一时不知道让陈芸该怎么问候才好。
“爸?”她这句疑问的语气,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要当外公了?”日天露出一丝笑意。
陈芸咧开嘴放声笑了几声,“爸,你不要这么急嘛,还有半年多呢。”
“那这些天你还上班不?”
“诶,爸,我这不也就是刚怀上,有那么几天不舒…应该叫不习惯嘛。放心啦,过些日子就去!”
日天笑着叹道:“嗨!你妈妈说的对,你随我啊,爱当个工作狂。你还记不记得啊,你妈妈怀你那会儿,可是从第三个月开始就没来上班了嗷。”
“妈妈说过啦,那是爸爸你不想累着她呀。”
“呵!你听你妈吹牛吧,当年那辞职信还不知道是谁自己递给我的呢。”日天装作不屑地笑了一声,随后又抚了抚陈芸的头发,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你妈妈带你这么久,你连这都不知道。”
“诶嘿嘿——啊对了,,当年是爸爸追得妈妈还是妈妈追爸爸的呀?”
“啧,你这二十多年都问过多少次了?你不烦我耳朵都起老茧了。”
“哎呀,我就想听爸爸讲这个故事嘛!”
“好好好,那爸爸再给你讲一遍好吧。”日天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一次满足了女儿的无理取闹。
陈芸结婚后的次年11月,孩子诞生了。由于医疗技术的进步,生孩子的痛苦已然远远不如十几年前一般难以忍受,加上政策上愈发注重基层群众的富裕,生育率有了立竿见影似的提高。不过依然无法阻止分娩后女生的虚弱无比。这次日天在一旁照顾女儿,同行的还有宇宁。邵进也不是没来,只是昨天一整天从凌晨开始他就一直没合过眼,刚刚看到孩子出生了,一激动直接昏睡过去了,现在正躺在私人病房的长椅上像死了一样睡着,就是时不时的打呼声还能确认是个活物。
“妈妈,”陈芸的气色不太好,不过语气听起来还有不少劲儿,“孩子还没取名字呢…”
宇宁正坐在摇篮旁关注着自己的外孙子,面容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听到这个问题,宇宁也像是准备好了似的将目光转向了日天,“听你爸爸的吧。日天,想给外孙起什么名字呀?”
日天正倚在窗口,一根烟在嘴上叼了许久,只因他不想让孩子接触二手烟,以及是个医院就明令禁止的事,他才一直将手中的打火机转了又转,即便心里五味杂陈,也迟迟没有点燃。
远方的天空无比昏暗,可就在此刻闪出了一道破晓的曙光。
“陈曦。”日天吐出了两个字,随后缓缓拿下了口中的香烟,转身看向了老婆孩子,和孩子的孩子,“就叫陈曦吧。”
“爸,哪个xi?”
“日字旁的曦,晨光之意,象征着新生,也代表了他是我陈日天的后代。”
“可是,为什么姓陈,不姓邵啊?”
日天将那根烟放回了烟盒中,随后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家族的事业,只能由陈家的人继承。”
宇宁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也听出来了日天这其中对自己之前揪着黄乐然的事不放在赌气,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陈芸似乎是一点没懂的,估摸着是脑袋还没有能转起来吧。
“妈,为什么要笑呀?”陈芸问道。
“你生了个‘储君’啊,小芸。”宇宁有些兴奋地说出口。
“啊?爸,你要让他来当你的接班人呀?”
日天摇了摇头,“不,是你的接班人。我的下一任,是你。当然,除非你生下来的是个废柴。”
“爸爸,你说什么呢,他身上可流着陈家的血呢。”
“对呀,日天,你看小芸她不就是我一手带大的吗,如今可是一表人才呀。”
他点了点头,“嗯…也是。”
这天中午,日天为女儿去买了份午饭,开了病房门,竟发现自己的老母亲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捧着小曾孙,笑得合不拢嘴。
日天的老母亲已有85岁了,发丝上早已见不得一点黑色,现在却洋溢着年轻妈妈般的笑容,全然不像一个迟暮之年的老婆婆。
“老妈,怎么自己来了啊,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