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虽然经过专家的治疗,一个月后,马存福老汉还在儿子的怀里停止了呼吸。
弟兄俩听从专家的建议,为父亲马存福选择做了手术,遗憾的是,此后他再也没能醒过来。术后的并发症使他面目全非,被纱布包裹的头部因为肿胀显得奇大无比,脸上的皮肤因为充血变得锃明发亮,胸腔里仿佛被灌注了淤泥。他大张着嘴巴,仍然无法顺畅地呼吸,喉咙里发出阵阵的嘶鸣,人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当中。
医生将两兄弟叫到了办公室,神情严肃地下达了病危通知书。马建民和马建钢相对无言,欲哭无泪。
尽管手术前马建钢亲自签下的知情同意书,心里早就知道手术存在的所有风险,但是他仍然无法接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双眼通红,拉着医生的手,声泪俱下乞求道:“大夫,你再想想办法,救救我爸吧,他的岁数还不大,他还没有活够本啊!……”
医生伸手搀扶起马建钢,冷静又残酷地说:“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作为医生,我也想把每个病人都留住,但是病情就像猛兽,想拦也拦不住。你爸第一次脑梗时,如果及时到大医院来治疗就好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种复发后的治疗,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也请你们理解一下吧。”
马建民也上前拉住医生的衣袖,带着哭腔说:“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大夫,你想想看,还能用什么药治疗,你就尽管用吧,我们家不能没有我爸呀!“
医生摇摇头,无奈地说:“现在能让他保持生命体征的唯一办法,就是进ICU,切开气管,插上呼吸机,用机器和药物维持呼吸和心跳。那样做的话,费用不是一般家庭承受得起的,而且说实话,意义也不大。你们家属再商量一下,如果实在接受不了老人的离开,那就推进去接着治疗吧。”
马建钢仍不死心,紧盯着医生的眼睛,急切地问道:“那用机器维持的话,我爸还能活多久?还有没有希望再醒过来呢?”
医生叹口气,摆了摆手,语气肯定地强调:“醒过来的几率几乎没有,除非真的有奇迹。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结果,就是将来成为植物人。虽然留有一口气,但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马建民知道再纠结下去也是徒劳,他揽住弟弟的肩膀,强行把他带出了办公室。
两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临进病房时,马建民叫住了弟弟,强装镇静地说:“建钢,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咱俩儿商量一下吧。”两兄弟背靠在医院楼道的墙上,商讨着下一步的打算。相同的情景再次出现,上次在县医院尚有希望,只是探讨父亲出院后的去向,这次却不同了,是要对他的生死做出艰难的决策。思前想后,马建民最后叹着气说:“医生已经说得很明确了,爸的病看来是治不好了。咱弟兄俩的能力都有限,继续耗下去爸也受罪。不如今天就出院吧,我觉得用救护车把爸拉回去不好,我留在这里办手续,你回酒店去找一下王强,看他能不能帮帮忙,送咱们一趟。老一辈的都说,人倒头最好是倒在自家炕上,咱不能让爸从医院的病床上走。”
马建钢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啜泣着说:“哥,我这就去找老板说说,可我不想让爸死,不想……”
拉着马存福的车子从医院出发时,天上突然落下了小雨。马建民猛然想起,当天正好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往年的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兴高采烈地去赶庙会,如今却躺在车厢里,只剩下了一口气。
车窗外的田野里雾气腾腾,天上的雨水和地上的潮气交汇在一起,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灰蒙蒙的境地。
一路无话,三人默默地开车往回走。王强知道结果很不好,也没有多问。几次转头观察马建钢的表情,看他对着窗外在默默流泪,临到家门口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劝慰:“别难过了,只要老人还有一口气,就还没到绝境,说不定回家好好养一养,还能慢慢缓过来呢,有时候,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
马建钢用力抹去泪水,垂头丧气地说:“医生说我爸的病灶在脑干,他回天无力,人都已经彻底昏迷了,不会有什么希望了,除非出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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