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翊困的刚沾床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似乎去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漫天挥洒着黄沙,战旗破败,插在尸堆上,无力地飘扬,
这个战场好生熟悉,连翊看着地上一张张熟悉,却毫无声息的面孔,一时间灵魂深处传来震颤。
是她死前在南域最后一场战役中,被困的山陵。
连翊四处的寻找自己的尸身,她死的样子肯定很丑。
黄沙散去,不远处走来一支庞大军队,有二十余人穿着不一样的铁甲,身后跟着一些士兵。
是尚元国的援军,为首的援军团是北疆二十一骑,他们的统领叫安知。
他们游走在横尸遍野中,似乎在找什么。
“统帅!”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找到了!在西南!”
众人立刻朝士兵带领的方向赶去,直到停在一个荒土坡前。
“都让开。”一沙哑沉重的声音响起,戴面具的男人从队伍中走出来。
他跪在地上,垂下高傲的头颅,将地上的尸体抱在怀里,一点点擦干净她脸上的血。
找到了,他找到了。
对不起,他来晚了。
他无视女人身上的利箭,将她抱在怀里,从背影就能看出,男人该有多痛苦。
身后齐刷刷跪倒一片。
“迎连家女将军回朝!”
“不回。”
安知戴着面具,无人知晓他的神情,只能听出他颤抖的声音,“她回北疆。”
北疆二十一骑中有人提醒道:“安知,连家奉行火葬。”
安知沉默很久,“我不能将她带回尚元国朝堂,那里无人敬她。”
或许是知晓安知的执拗,“那便处理一下,带回北疆。”
有人伸手要去触碰连翊身上的利箭,被安知一声呵斥阻止。
“你干什么?”
“拔箭。”那人不忍的道,“总不能插满箭,送回北疆。”
“不能拔。”安知将尸体护在怀里,向来英勇理智的他,此时竟像疯癫似的。
“这么多箭,拔了多疼,都不许动她!”
众人见状只能作罢,“取棺车!”
安知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抱进棺材里,“让开,我来拉车。”
所有人都没有反驳他,他要做什么,便依着他。
因为众人都觉得,此时的安知,就在即将疯掉的边缘。
士兵留下清理战场,连家军队虽都已殉国,但这片土地,终究是保下来。
北疆二十一骑运送棺木往北而去。
连翊看到这一幕,魂魄追了上去。
虽然她在做梦,但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抹残魂。
这样送去北疆,她早就臭了。
果然车马半月,尸身开始腐烂,前后都有追兵,以违抗军令罪名缉拿北疆二十一骑。
一路安知很少进食,他像个黄牛一样,闷着头拉车,一言不发。
偶尔停下,也为了补充体力,往嘴里塞点东西,艰难的吃下去。
直到有一天,犹如行尸走肉的安知清醒过来。
“你们朝东西两方离去,这些年都攒下不少银两,足够富足一生,何须再替那个人卖命。”
说罢,他掏出自己身上一个令牌:“去钱庄报我的名字,有一千五百两黄金,你们分了便是,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手中的令牌被人夺走,塞回腰间。
“安知,你看不起我们?”
“就是,我们早就生死置外,死有什么可怕?”
“怕的是北疆二十一骑不完整。”
“没错,除非我死,除非将连将军护送回北疆!”
“我也是!若送不回北疆,这条命我随连家军同去!”
看到誓死护送她尸身的人,连翊难过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