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
——小书,大大后天去屿界,记得接驾。
李书时隔多日后从柜子里翻出手机打开才发现堂姐李仲鸯发的短信,着实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曾廖连忙翻上她的床。
“大大后天,昨天的明天是后天,后天的明天是昨天的大大后天,今天。”
李书烧脑的推算着时间。
曾廖不耐烦的一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短信说:“短信上有日期,不就是明天嘛。”
“啊,嗯,还好还好。”
李书拍拍胸口,庆幸没有错过。
“李木头。”
曾廖叹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下铺。
只怪学校管得太严格,在校期间一律不准使用电子产品,不然她也不会和自己的手机越来越生疏了,李书边开柜子放手机边想。
午休过后,天空依旧灰蒙蒙的,雨水随时要从乌云里溢出来的样子。
高三年级忙碌的周考着,只有还有时间不紧不慢的她们存着大把的光阴来观察每一天天空的颜色与明暗。
生物课后,李书转头看一眼窗外,天空明亮了很多,完全没有了下雨的摸样。
“同学你好,能麻烦帮我叫一下顾别吗?”
李书抬起头来,对视上赵清潭‘盛世容颜’的那一刻,心都静止了几秒。
“噢,好。”
半响后,她才木讷的站起来往顾别那走去。
“外面有人找你。”
顾别正和后排聊得热火朝天。
什么火影忍者,数码宝贝。李书并没听真切就回了位置,但可以确定那都是童年的动漫。
赵清潭站在班级门口,能吸引的并不止李书一个人的眼球。
从顾别出了教室门后,全班大部分的目光从各个角落投射向走廊外的两个人。
那些目光里,没有嫉妒,只盛满了羡慕,往死里的羡慕。
“有什么好看的?”
顾别经过的时候不经意看了李书一眼。
李书才从观看的状态回过神来。
没人看你啊,又不是看你,李书纳闷的想了想。
“喂,关门啊冷死了。”
曾廖缩着脖子对进进出出好像不知道冷的男生吼。
因为运动会,还有一周大家故意以忘记了的名义不想换位置,她们便在靠门边第一排忍辱负重的坐到了第三周。
“下周再不给我换,我坐讲台上去,哼。”
曾廖一脚将门踹上,继续抱怨到。
“支持你。”
李书讪笑一声,已想象到了她一个人坐在讲台上的搞笑模样。
下午放学,吃完饭后曾廖回了宿舍,李书去了阅览室。
虽然初中那会儿通过各种途径看了无数遍,但她还是进藏书区拿来了上次看到的《红楼梦》,找个靠墙边的位置坐下来。
书都还没翻开,就看见了坐在对面桌的陈冀。
他时而翻书,时而低头写字,那股认真的劲就是三月早晨明媚的光芒。
她边看书,边抬眼看看他。
后来,干脆趴在桌上死死的盯着他看,靠在手臂上的嘴角不禁偷偷的上扬。
眉眼都掩藏不住的欢喜。
喜欢的人,看一辈子都是不够的吧。
——今天的阅览时间已到,请各位同学收拾好东西将书本放回原位迅速离开。
她被突如其来的广播吓得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立马直起来将书盖上匆忙放回书架。
回来后,陈冀还在忙碌的写着什么。周围的同学已经纷纷堵在门口踩着碎步出了阅览室。
——那两位同学,快点。
在老师的催促声中,他匆忙的收起纸笔,放回书才往外走。
她就故意慢吞吞的走在他后面,后脚踏出阅览室的那一刻,身后的灯瞬间熄灭下来,陈冀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那一天,他是倒数第二个离开阅览室的,她是倒数第一个离开阅览室的。
连这个都能觉得是靠近了,觉得满心欢喜。
李书一路开心的想着,连黑乎乎的梦里都是繁花似锦的新春。
第二天,李书八点多就趴了起来,早早的等在车站外面。
“小小酥,小小酥。”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做梦似的摇摇头。
看一眼面前的李仲鸯,才意识到自己等得睡着了。
“是不是要夸我好看。”
李书坐直起来仔细的打量一眼李仲鸯。
齐耳的短发被硬生生的拉到后面绑了个短短的马尾,穿一件齐膝的白色连帽卫衣,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高跟筒靴,右边肩膀上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左手拉着个行李箱。
“我是在想,你这样估计是进不去我们学校的。”
李仲鸯狠狠的朝李书的肩膀拍了一下说:“姐姐来探监,还得穿校服呢?”
“探什么?探监。”
李书瞪大眼睛盯着李仲鸯。
“可不是么?天天被关在学校,跟进了监狱似的。”
李仲鸯一脸痞气的说。
“真是什么都有你说的,对了,怎么突然来我这了?还大包小包的。”
李书看一眼地上的箱子问。
“我可没专门来你这哈,路过顺便来看看而已,我可是要去随城学彩妆的人。”
李仲鸯昂首挺胸,一副要去干大事的模样。
“彩妆?就是化妆么?”
李书并不了解那些东西,她只懂大宝还有经常打广告的自然堂百雀羚什么的。
“差不多吧,彩妆可是门大学问,通过粉底,蜜粉,口红,眼影和胭脂等有色泽的化妆材料和工具以美化和保护脸部的装扮方,。像我今天化的就是最简单的淡妆。”
李仲鸯轻轻拍拍自己的脸颊。
“一头雾水。”
李书不解的皱起眉头。
“懂你的九大科就行了,走了。”
李仲鸯不客气的将行李箱递给李书。
到校门口,果然如李书所料,李仲鸯被拦了下来,说社会人员不得入内。
李书只说是自己的姐姐,来看她的,门卫才半信半疑的放她们进去。
一路上,箱子发出哗哗哗的声音,不少人向她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很异类么?”
李仲鸯忍不住问。
“都这样,风吹草动都觉得稀奇。”
李书解释到,少年眼里,李仲鸯那身打扮算得上学校忌讳的奇装异服了。
回宿舍后,李仲鸯说困,爬上床就睡着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李书就坐在曾廖的床边纠结着要不要叫她起来吃午饭。
站起来观察一眼又不忍心打扰,只好请舍友带了两个面包回来。
“哎,你堂姐很潮,日系风,hold得稳稳的。”
曾廖竖起大拇指。
李书边啃面包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她对穿着打扮从来没兴趣。
“你吃完在我这躺。”
曾廖往里挪了挪拍拍李书的肩膀。
李书点点头,但在车站睡了那会儿她现在反而没有了睡意。
于是从抽屉里拿出杂志坐在床边看。
等李仲鸯醒过来,已是下午三点多。
“我是被饿醒的。”
李仲鸯探出头来说。
“猪。”
李书站起来瞪她一眼。
为了省下麻烦,她打开李仲鸯行李箱找出一条裤子和一双运动鞋来逼着她换了。
“封建。”
李仲鸯接过行李不满的瞪她一眼。
“快起来,一块逛街去。”
转身麻利的将曾廖的被子掀起来。
“啊,过分了你。”
曾廖忙将被子拉着盖回身上,磨磨蹭蹭了好久才下床来换鞋。
见她们不紧不慢的速度,李书干脆去走廊尽头洗了校服。
等三个人真正从宿舍出门,时间已经晃悠到四点。
“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呢?”
李书穆然的摸摸头发。
“她叫李仲鸯。”
“她叫曾廖。”
其余两人一前一后的说。
李书惊讶的看着似乎已经很熟悉对方的两个人。
“我还知道你的外号叫小小酥。”
曾廖不怀好意的故意将‘小小酥’三个字说得很大声。
李书有些不好意思的盯着李仲鸯,李仲鸯却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摸样。
“我也知道你写的剧本,什么《红楼梦》,什么小剧场的还上了学校迎新晚会,不错嘛。”
李仲鸯接话到。
李书叹口气瞪一眼正使劲装样的曾廖。
“我洗个衣服的时间,你们到底聊了多少啊?”
李书委屈巴巴的说。
“不多,该聊的都聊了。”
曾廖哈哈大笑起来。
冬日傍晚的天空好像随时要进入深夜的样子,三个人紧紧的挽在一起走,以抵抗严寒。
曾廖和李书商量了带李仲鸯吃城门洞的豆花饭,三个人没怎么吃米饭,但起身加了好几次菜。
最后结账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体育场溜冰去。”
曾廖不容拒绝的提议到。
“走啊,正合我意。”
李仲鸯兴高采烈的蹦起来。
“你那小堂妹不会,上次我可教了好久呢。”
曾廖凑到李仲鸯耳边说,李仲鸯‘噗呲’一声笑出来,
“她从小四肢不灵活,头脑不灵光。”
然后看一眼李书嘲讽到。
“哎,李仲鸯,你今天晚上睡阳台去。”
李书生气的说。
打打闹闹到体育场后,曾廖和李仲鸯嬉笑着去溜冰了,李书则在一旁的店里画玩偶等她们。
李书挑了一座城堡,从记忆中搜索出赵清潭那幅画开始上色。
她没有天赋,哪方面的天赋都没有。
她严重怀疑上帝把她的门窗都死死的上了锁。
一直伸在外面的手被冻得通红,那座城堡却越画越难看。
叹口气坐直起来盯着桌上的城堡,静默的放下了画笔,她打算放弃。
站起来将钱递给老板,遗憾的往桌上瞟了一眼。
“还有救。”
正准备走,便看见拿着一个画好的叮当猫的顾别在她刚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走到他旁边静默的看着,他时而抬手时而在颜料盘里混色。
滑料的棉服持续的发出咻咻声,雾气将他团团围住。
看着他手下的城堡越来越像样,她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从心里开始佩服他。
“小小酥。”
“我们来了。”
曾廖和李仲鸯突然溜到她两旁。
“好啦。”
顾别站起来将东西递过来。
“谢谢。”
李书皱眉说。
顾别轻笑一声走了。
“你?和顾别?”
“那人是谁啊,长得那么英气。”
曾廖和李仲鸯一前一后好奇的问。
“我,不是在这画这个嘛,画费了,他帮我拯救回来了而已。”
李书咽口口水敷衍到,不能说敷衍,她说的可是大实话。
“拯救?”
曾廖邪笑着拿起桌子上的城堡。
“对啊。”
李书连忙点点头。
“这城堡,色彩鲜明,还挺好看的哈。”
李仲鸯打量一眼说。
“就是给你的。”
李书将城堡从曾廖的手里转移到李仲鸯手里。
“我可不要,自己留着睹物思人吧。”
李仲鸯将城堡还回去,溜到旁边帐篷里换鞋子。
曾廖笑一声也溜了过去,睹城堡思顾别?这什么跟什么啊?
李书抓抓头发问老板要了个袋子将东西包起来装进自己的书包。
夜空里没有星星,月亮深深的藏在云层后面。
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风肆掠的吹着,不断下降的温度冻红了路人的脸颊。
南方的冬天,是四季里一场不容取胜的持久战,断断续续。
闻到一中外面小吃街的扫烤味道,三个人蹦蹦跳跳的点了不少串才坐下来。
“一会儿使劲吃啊,我请客。”
李仲鸯拍拍胸膛说。
“有我的豪爽,难怪那么一见如故。”
曾廖举起手来与李仲鸯默契的击了一掌,李书无可奈何的撇撇嘴。
烧烤上来后,三个人不再闲话,而是满足的吃着。
“哎,今天周天你们不用晚自习么?”
李仲鸯难得能考虑到这个层面上问。
“我们为你逃课了。”
李书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我们学校老师集体培训去了,不情不愿的给我们放了个晚自习。”
曾廖解释到。
果然,有了李仲鸯的曾廖再不配合她了。
李书气得狠狠的拿起一串土豆来往盘子里裹辣椒。
“多吃点,好长痘。”
听李仲鸯那么一说,她又默默的用筷子将辣椒悉数戳落在盘子里。
逗得曾廖笑得嘴都合不拢。
“哎呀,吃烧烤怎么能没有雪碧呢?”
李仲鸯突然拍拍腿站起来就往隔壁的小店铺冲过去,很快便拿着三灌雪碧跑了回来。
‘咔嚓’几声,三个人前后将雪碧打开。
小小的气泡舒展着,声音格外有意思。
“我决定了。”
曾廖突然拍拍桌子坐直起来。
李仲鸯和李书同时疑惑的看向她。
“我,要喝一辈子的雪碧可乐,决不放弃。”
然后红晕着脸说。
呵呵,这也算得上事吗?至于那么隆重的宣扬吗?真是幼稚啊。
“你这跟宣誓要早恋似的。”
李仲鸯不怀好意的鄙视一眼。
“看你脸红得。”
李书嫌弃的瞥一眼。
低温的空气与高温的烧烤交融,不断碰撞,难免有一种让人并不舒服的温暖。
那一口口白色的雪碧,就像药物上的兴奋剂。
喷香的烟火味道,换来了路人禁不住的一眼又一眼。
时间战胜不了的,不过一口热乎的吃食。
回到宿舍后,十点多,三个人舍不得睡觉又窝在曾廖的床上斗地主。
“李书,你的物理课后习题借我,参考参考。”
舍友走到她们床边来。
“有习题要写吗?”
曾廖先一步疑惑地问。
李书恍然大悟的爬上床从包里把物理书翻出来,上周老师上完那一章的课后习题,果然是空白的。
“我没做,忘记了。”
李书连忙打开小桌子,一边翻出文具盒。
“那你先写,写完给我。”
舍友笑一声回了自己的床铺。
“你不写作业啊?”
李仲鸯插着牌看一眼悠闲的曾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