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风潮已至

“等你好久了。”布朗蒂站在马车边，眉眼里全是笑意，她似乎已经在余晖里等了很久了，而且还要继续等下去。

“抱歉，稍微耽误了点时间。”季雨犹豫了一下，还是牵起了布朗蒂伸出的手。

“嘿嘿。”布朗蒂往他身上靠了靠，笑起来傻乎乎的。

他其实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这一切对于布朗蒂最终只是一场梦，那又何妨让这场美梦再久一点。

他只是觉得自己入戏似乎也有些深了。

“我算你的情人吗？”布朗蒂小声问季雨。

“我真的不知道啊，不过...”季雨低下头在她脸上蜻蜓点水一吻，“我没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代品。”

“你真是完美的演员，把喜欢和爱演绎得惟妙惟肖。”艾希娅的身影浮现在季雨身侧，她也模仿那些入城的人好奇地左顾右盼，“你就不怕太入戏太上头，分不清戏里戏外了么？”

季雨默不作声，眉头却皱了起来。

“那个艾希娅是不是又来烦你了？”布朗蒂把头探到季雨的身前，笑容狡黠。

“对啊，一直唠叨，真的很烦人。”季雨也笑了，他的目光穿透艾希娅的身影，和布朗蒂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哦~连眼神都演这么像，你还挺会的嘛。”艾希娅像是没有听见季雨的话，这几天季雨每天都要这样暗戳戳骂她几句，她早就习惯了。

“她没有说我的坏话吧？”布朗蒂把季雨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冰之女神艾希娅，那一定是一个很漂亮很有女王范的美女，应该要比壁画里的模样更好看。

“没有，她天天说我坏话。”季雨干脆把布朗蒂揽在怀里。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朝着塔内走去，布朗蒂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

“那...我先去收拾屋子啦。”布朗蒂站在房门后，对着门外的季雨挥了挥手。

“嗯，我也回去了。”

布朗蒂看着房门在眼前关上，有些摇晃地坐在床沿边。

“呼...”她的脸红到发烫，脑袋晕乎乎的。

要是季雨刚刚愿意进来就好了，反正这里又不是车厢，这是她自己的卧房，两个人可以一直做到天亮。

冷静...冷静点布朗蒂，不要太心急。布朗蒂紧紧抱着枕头，让自己滚烫的体温传递到整片床上。

哈...晚上去他房间找他吧。

“没想到你的房间竟然这么干净。”艾希娅把头伸进季雨打开的门缝里，然后整个身躯穿门而过。

“感觉你对人间的事物很熟悉啊，你不应该是原初神只么？”季雨拿出怀里的那本红色的笔记本，放在桌面上。

“虽然体验不到，但还是能看到的。”艾希娅像是小孩一样扑到那张巨大又柔软的床上，然后翻来覆去地打滚。

“高天之上的生活很无聊么？你好像总要说个不停。”季雨靠在桌子上，看着孩童姿态的艾希娅若有所思。

几天前这位冰之女神还面无表情地坐在王座之上，抬手便是灭世的威严，要将他轰杀至渣。

现在艾希娅却在自己的床上打着滚，发丝凌乱，好像乡下的小姑娘第一次进城。

“是啊，无聊...”艾希娅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语气里竟然有种绝望到想死的落寞，“除了坐在王位上，什么都做不了。”

“看来你还记得高天之上的事情...”季雨突然站直身体，“那刚好，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我可以不说么？”艾希娅凝视着季雨，目光里那种仇恨又一次溢出。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黄金瞳闪耀，季雨一步步逼近肩膀瑟缩颤抖的艾希娅。

......

“做得很好，威洛克斯。”嘉德把手搭在威洛克斯的肩膀上，他的指甲尖锐肤色苍白，只有皮肤下鲜红的血丝看起来格外显眼。

这是一间狭小逼仄的阁楼，大概已经在高塔里被遗弃了很久，布满了蛛网和落灰。

唯一的光源是嘉德手中烛光摇曳的老旧烛台，微弱的光线里嘉德的脸像一张三色油画：薄而鲜红的嘴唇、苍白如纸的瘦削面容，还有漆黑的眼瞳。他像是死去后又被画上精致妆容的尸体，浑身上下透着阴冷的死气。

烛光不仅照亮了嘉德的脸，也照亮了木质地板表面血淋淋的魔法阵。

繁复晦涩的咒文、绚丽又狰狞的图案，魔法阵不大却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绘制魔法阵的颜料大概是某种鸟类的血液，所以格外鲜红。

微弱的红光从法阵的纹路中穿出，昭示着邪恶又强大的力量。

威洛克斯对嘉德的动作感到发自灵魂的反感，他的身上弥漫着血腥阴冷的气息，和阳光截然相反。

是了...阳光...和布朗蒂一样的阳光。

“不过是一个贱人，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罢了。”

“你放心好了，等我玩够了，我就给你玩，布朗蒂的血也会是你的，把她吸成人干也是你的自由。”

威洛克斯藏在长袍里的拳头缓慢握紧，眼底藏匿着极狠的杀意，脸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带着恭敬的笑容。

“多谢嘉德大人。”

鲜血从嘉德的手背破裂的血管中流出，他的手逐渐凝结成一把利刃，质感就像是血色的结晶。

“倾尽整个公国向亨盖得家族换来的力量，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布朗蒂能够抵抗的？”

“我爹都快老成木头了，他早该把决定权交到我手上了。”

“你也看到了吧，布朗蒂那个贱货今天已经回塔了，和那个叫季雨的家伙一起。我们今晚就动手，就趁今晚！”

“准备好了，威洛克斯？迎接属于你的力量！”嘉德化作利刃的右手中伸出一根红色晶体组成的中空针管，缓慢地靠近亚历克斯的颈椎。

“我已经准备好了，嘉德大人...”威洛克斯的表情像是下定了某种莫大的决心，可嘉德看不见，威洛克斯只把后背对着他。

剧烈的疼痛从颈椎蔓延到全身，喉咙里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威洛克斯想把嘴里的血液吐出来，可张开口却发现口腔里什么都没有。

“感受鲜血的力量...这是你蜕变的唯一机会！”

“你一没钱二没权，连天赋都没有，你打算一辈子都在高塔当个低级魔法师么？”嘉德捏住威洛克斯的下巴，强迫他看向那黑色魔法师袍上的一道金纹。

“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睡到那么漂亮有地位的女人。”

“可你只要成为我的手下，只要获得亨盖得家族的力量，布朗蒂这个贱人就能随你玩弄。”

“所以，你想要什么，威洛克斯？”

“力量...”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力量！”

魔法阵透出灿烂的红色光芒，淹没了威洛克斯，光芒里传来似人非鬼的哀嚎声，这是被处刑者才会发出的惨烈嚎叫。

嘉德的手变回原样，他看着跪坐在魔法阵中央失去意识的威洛克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蛊惑人心、操纵命运，只有力量才是最强大的地位和权力，拥有力量便能自然而然让所有人围绕着他。

威洛克斯这个傻小子，到头来也要跪倒在自己的力量面前。

不会只有你的...威洛克斯，还会有很多人，布朗蒂、季雨、亚历克斯、安东尼...

以后还会有很多人，跪在我嘉德面前。

鲜血从他身上的每个毛孔涌出，在空气里凝结成血红色结晶，这些结晶在他的身后拼凑成巨大的王座，甚至刺穿了阁楼的房顶。

还不够...自己的王座不应该只出现在这狭小的房间里...

......

布朗蒂抱着枕头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现在可以去找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