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迪沃斯手握在剑柄上,他感到有些紧张,突然发生的变故绷紧了他的神经。
“我的建议是原路返回。”云娜的声音很冷静,似乎完全没有异变影响,她没有贸然探索眼前漆黑一片的空间。
云娜有些担心季雨,但她知道季雨肯定更担心自己,瑟兰迪之墓会突然发生这种变化,这说明这个墓穴未必对所有来者都友好,如果继续向前鲁莽探索,恐怕会触及一些未知的危险。
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立刻返回,先保证自身的安全,云娜相信季雨,他的强大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她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
迪沃斯面色有些难看,菲可和托克都已经穿过了传送门,他们的安危自己无从得知,但经过思索,他还是同意了云娜的决定,两人当机立断,原路返回。
可当云娜走过了这段甬道,才发现事情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来时的传送门也已经关闭了,一堵厚实的砖墙出现在眼前。
这狭长的甬道如同与世隔绝,云娜和迪沃斯被困在甬道中,进退两难。
“怎么办?”饶是以迪沃斯淡定的性格现在也忍不住有些慌乱,他看向云娜,不知所措。
“看起来只能往前走了,总不能被困死在这里。”云娜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似乎所有的变故都在她的意料之内。
迪沃斯慌乱的思绪在听到云娜的话后安定了下来,他有些敬佩,又有些惭愧。
亏自己还一直对云的相貌抱有偏见,真正面临危险和未知时,云却向自己展示了什么叫泰然自若。
但是云娜之所以这么冷静并不是因为她不害怕危险,而是因为她知道季雨会找到并救下自己,无论自己在哪里。
就好像十年前的雨夜,她向每一个能想到的神明祈祷,祈祷有人能为她打开门,直到那扇门打开。
从那以后她一直相信,不管自己在哪里,季雨都能找到自己,哪怕是在被遗忘了万年的古墓中也一样。
两个人没有鲁莽地走进拱门,迪沃斯点亮火把,借着微光照亮了一角黑暗。
眼前的一幕让迪沃斯呼吸急促了起来,甚至感觉有些头晕。
黑暗中,似乎摆放着数百尊雕像,雕像和人的大小差不多,身着铠甲,头盔遮挡着雕像的脸。
“这是···”迪沃斯咽了一口唾沫,可云娜已经借着微光走到了拱门中。
“等等。”这时迪沃斯已经不管丢不丢人了,伸出手,追着云娜的背影走进看拱门中,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有些大,于是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穿行在这些雕像之间,迪沃斯有些不寒而栗,这些穿着盔甲的雕像给迪沃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似乎随时会动起来一样。
云娜则显得很淡定,她拔出短剑,在雕像间悄声行走着,这些雕像同样也让云娜觉得奇怪,但不是因为它们的站姿,而是因为盔甲上的痕迹。
“你不觉得这些雕像很奇怪吗?”云娜道。
“是,是很奇怪。”迪沃斯声音有些干哑,大概是一直咬紧牙关的缘故。
“这些雕像的盔甲,几乎没有完整的,上面布满了刀伤和箭伤。”云娜皱眉道,“就好像这些雕像曾穿着这些盔甲参加过战斗一样。”
听到云娜的话,迪沃斯这才仔细地观察着盔甲表面,果然和云娜所说的一样,几乎每一副盔甲上面都有战斗过的痕迹。
“会不会是因为银月精灵族的特殊习俗,墓葬用的盔甲必须是战斗中被报废的,为了提倡节约什么的······”
云娜冷冷地看了迪沃斯一眼。
迪沃斯忍不住尴尬地挠挠头,哪个种族会有这么奇怪的习俗。况且对于银月精灵这样生命几乎无限长的生物,死亡必定是一件极度悲伤严肃的事情,绝不可能把用过的盔甲当做陪葬物品放到精灵王的墓穴中的。
其中一座雕像上的一处箭伤引起了云娜的注意,从迪沃斯手中接过火把,云娜把这唯一的光源凑近这处箭伤。
箭伤出现在盔甲的胸口,这是致命的部位,能够把这样坚固的盔甲射穿,说明这一箭的力道极大。
经过了近万年的岁月,箭支早已经腐蚀为尘埃了,但卡在盔甲中的箭头依旧完好,它静静躺在那里,任谁也不会想到它已经在那里待了一万年。
光源靠近,云娜终于透过缝隙隐隐看清了箭头的样式。
箭头是标准的三棱箭头,这种箭头能够穿透铠甲也能造成极大的杀伤,但工艺复杂造价昂贵。
没想到一万年前就已经有三棱箭头的技术了,云娜感慨。
云娜没有试图将箭头从盔甲中拔出来,瑟兰迪之墓中充满了未知,随便乱动很有可能会触发机关,这会导致不可挽回的错误。
顺着箭头,云娜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那就是箭头上铭刻的图案,那是一头正在喷火的独角巨兽。
能够使用弓箭击穿这种盔甲的人不是普通人,他使用的弓箭自然也不同,能够在箭头上铭刻图案,说明这些箭支都是为了他一个人而做。
“你看,这是不是火犀的图案。”云娜道。
迪沃斯把脑袋凑了过去。
“火犀和女神蝶是西部帝国的两大神兽,只是女神蝶同时也是西部帝国的图腾,所以知道火犀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云娜接着说。
但迪沃斯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所谓的火犀图案上。
在把脑袋凑到云娜身边的一瞬间,迪沃斯的鼻尖触摸到了一抹香味。
这种香味很奇特,像是冰雪中盛开的玫瑰,又像是雨季来临时绿洲中的草尖,似乎还混着一丝香料的气息,那是儿时黄昏时刻的香料市场闻到的味道。
很难形容这种香味,就好像是许多美好事物的集合,迪沃斯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感觉自己坐在一家小店的门口,看着城边的大海,夕阳缓缓沉下。
明明云小姐长得这么凶悍,就像是一个女海盗,她身上的味道应该是鱼腥、海水和铁锈,可这种香味竟然这样美好,分明是玫瑰和露水。
迪沃斯有些恍惚,似乎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于地底的精灵墓穴,而是沐浴在鸟语的森林。
“嘿。”云娜见迪沃斯呆呆地不说话,把手掌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噢···哦!是这样的,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箭头是来自西部帝国?”迪沃斯磕磕绊绊地回答着,他觉得自己的脸很烫,但幸好这里唯一的光源照射在盔甲上,不会有任何人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脸。
“怎么可能,这是一万年前的陵墓,那时候根本不存在西部帝国。”云娜摇摇头道。
“那这个箭头的来历是?”迪沃斯总算回过神来了,这个箭头上的火犀图案迪沃斯十分熟悉,这种图案出现在很多西部帝国贵族的家徽上。
“虽然万年前的这里没有西部帝国,但不代表没有人类的氏族。”云娜幽幽道。
“根据笔记中的信息,那些银月精灵本来掌控着这片大地,是人类的崛起将他们驱逐出自己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