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眼存在帮玫瑰戴上头盔,走之前,回头看他一眼,眼中带着敌意和警告,如同守护珍宝的兽类,任何胆敢靠近的,都会被其撕成碎片。
星崽眼中笑意收敛,迎上去的眼神同样不善。
碍眼存在的眼神,除了警告和敌意,还有一种笃定,笃定自己守护的珍宝绝不可能被人夺走。
这种笃定,是星崽缺失在玫瑰身边的时间,是令他在意却又无可奈何的酸涩。
星崽不在乎碍眼存在的警告和敌意,他开始计算着和玫瑰的偶遇。
他的玫瑰啊。
带着看透一切,却仍旧清澈纯粹不谙世事般的良善和单纯。
这令她光华更胜,风华绝代,可星崽却生出了心疼,像是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透着一股不重,却也无法将其忽视的疼意。
玫瑰似乎无从免疫他的撒娇和示弱,星崽便利用这一点,继续侵入玫瑰的空间。
星崽带玫瑰去的餐厅,味道自然很好,玫瑰眉眼弯弯,星崽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因为人多,为了避免玫瑰被人撞到,星崽将玫瑰拉到身边,几乎将她拥入怀中,她似乎毫无所觉。
做出这个举动的星崽压下上扬的唇角,却还是有些没能压下去,拥住玫瑰,就仿佛拥住了全世界。
他想,玫瑰大抵便是他的全世界了。
真好啊,芸芸众生,茫茫人海,无数人擦肩而过,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却彼此不相识不相知,直至过完一生。
可他却在一开始,就遇到了自己的玫瑰,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是玫瑰,也是彩虹,如果她不属于他,那他便属于她。
星崽明确,直奔玫瑰而来,但他其实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星崽和玫瑰分别,带着欢喜,回去处理养玫瑰需要的诸般杂事。
假如他知道和玫瑰分别后,玫瑰会遇到危险,他想,他绝不会同她分开。
星崽只是忙碌了短短几天,却仿佛是忙碌了一整个世纪般漫长。
他听到了玫瑰的消息,众说纷纭,幸灾乐祸,丝毫没有掩饰的恶意之中,星崽只来得及捞起一把角落里放置的黑色大伞,便冲入了雨幕之中。
他找到玫瑰的时候,他的玫瑰,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她在雨中被风雨侵蚀,似乎即将在风吹雨打中凋零。
星崽带着心悸,上前为她挡住风雨,他听到她如儿时一般唤了自己只有长辈才会如此称呼的昵称,透着亲近,也透着无所适从的茫然和无助。
星崽心里生出密密麻麻的疼。
玫瑰脸上的泪痕,仿佛她凋零落下的花瓣,星崽心悸于她的凋零,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将玫瑰拥入怀中,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玫瑰抱住他,亲吻他,带着冲动,星崽带着莫大的毅力轻轻将玫瑰推开,他不想对玫瑰轻佻,他想给玫瑰最好的,最完美的,一切!
也许,有时候他也该放肆也该冲动才好,可也许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等我来接你,或者,你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玫瑰放开抱住他的手,垂眸,不曾看他。
星崽心里仍旧带着一股不安和心悸,但他误以为,那是因为目睹了玫瑰险些凋零一幕的遗留情绪。
他其实更想带玫瑰一起回去,可他不想伤害玫瑰,不顾玫瑰的意愿,也是一种伤害啊。
星崽想不到他的离开,会造成什么,也想不到,再看到玫瑰时,是玫瑰主动去找他,可他没能来得及高兴,就先坠入了深渊。
他的玫瑰说她喜欢天上的星星,可他是人间的星星啊,那是玫瑰婉约的决绝。
星崽意识到,玫瑰要放弃他了,玫瑰将不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玫瑰,这令星崽感到莫大的恐慌。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玫瑰,他已经和家里说好了,只等着她的到来。
他试图强行拉住玫瑰的手,可他从玫瑰眼中看出了即将枯萎的意志,似乎,只要他手上的力道再重一分,她便会枯萎在他眼前。
和失去玫瑰相比,星崽更不愿意看到玫瑰的枯萎。
他松开手,魂魄仿佛也被玫瑰带走,只剩下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具行尸走肉始终跟随着玫瑰,在玫瑰出现在江边时,他仿佛也会随她一起,彻底离开,好在,她没有枯萎,也没有凋零,她长出来新的尖刺,哪怕再次经历风吹雨打,也仍旧顽强地存活着。
失魂落魄之际,他仿佛听到了很多声音,又仿佛没有。
“要是实在放不下,那就回去啊,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女孩子心软,肯定会松口的。”
“实在不行,强取豪夺整上一套,澜哥,不是我说你,你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你的未来可是星辰大海啊。”
他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唯独那句星辰大海。
星辰大海,繁星点点,无数颗星星之中,他将成为最美最亮眼的那一颗,也是独属于她的那一颗。
…………
“澜哥有点奇怪,他颓废得我以为他会因为失去爱情而死去,我连上厕所都不敢,就怕他才从我视线中失去一秒,下一秒,我就永远失去我的指路明灯,我的老板了。”
“澜哥振作起来不好吗?”
“好是好,可我不太明白,澜哥这个感情是怎么回事?看得出来,那天见到的仙子……你打我干什么?”
“那是老板的玫瑰,注意你的措辞。”
“我也没说什么,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看得出来,他们俩其实互相喜欢,可是为什么不在一起?”
“你不懂,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不会有好结果的。”
“又是你这个乌鸦嘴,当年也是你说白月光会是悲剧收尾,如今你又在这里乌鸦嘴,我掐死你!”
“少年,你还是太天真,老板的玫瑰不会老板在一起,是因为她和老板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老板当然不在意,可是老板的玫瑰在意啊。
因为在意,就没有办法撇弃其它继续在一起,否则,那朵玫瑰大概会枯萎。”
“听不懂。”
“笨蛋,家世相差太大,方方面面都会出现很多问题的,我觉得她很难得,她选择放弃爱情,而不是放弃自己。”
“选择爱情怎么就是放弃自己了?”
“……”
无言后,是恼羞成怒的打闹。
听到几人讨论的星崽站在门后,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家世相差太大吗?
星崽垂落一侧的手握拳,最终却还是无力地松开。
少年少女的感情,真诚纯粹而充沛,但同时也敏感脆弱,经不起丝毫风吹雨打。
玫瑰的高傲让她在选择时,甚至不愿意说上一句好话,也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在乎,好在,星崽明白一切。
他在远处观望玫瑰,看她盛放,传出馥郁高雅的芳香,看她变得越加成熟,看她在岁月的酿造中,透出一股惊人的美。
在她不知情之际,他不远万里,开车途径她之所在,只是为了经过时那微末一瞥,若是她正好也投了视线过来,他便心生欢喜。
耳麦中传来她空灵清丽的嗓音,带着崇拜和欢喜,结束时还带了念念不舍。
于是他便生出错觉,仿佛他们从未分开。
随着年岁渐长,曾经的友人,如今的得力伙伴,在某次庆功宴时,大抵是喝多了酒,带着醉意问他:“你就这么甘心只是远远看着?”
他沉吟了数秒,“或许是因为,我早就属于她了吧。”
“什么纯情宣言啊,老板啊,不是我说你,你倒是上啊,你在这儿小心翼翼地一腔深情,那不是白费吗?你得让她知道啊,都说了,女人很容易心软的啦。”
大舌头的醉鬼嘟囔。
有人把他拉走,免得他闹出不快来,离得远了,星崽却还是听到两人传来的声音。
“你看老板好像只要能远远地守护观望就好的样子,那不是玫瑰仍旧孑然一身,只属于自己么,要是有人试图将他心尖上的玫瑰摘下试试?”
“我真是不懂,男未婚,女未嫁,都这把年纪了,还在乎什么啊,他们不在一起,我意难平!”
“有你什么事?”
“我当年嗑他俩,你都不知道,老板一直不开窍,可怜学姐一颗芳心全在老板身上,可老板却像个木头。
我恨他是块木头啊!结果呢,他不是木头,他是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我都不怎么记得以前的事了,却始终记得,他提起自己的玫瑰时,那温柔的眼神和柔和的眉眼,我差点心动!”
扶着醉鬼的人当即撒手:“就知道你对老板心怀不轨。”
“呸,你才,才心怀不轨,我嗑的神仙爱情,呜呜,为什么是悲剧?为什么?”
声音逐渐远去,星崽举起酒杯,放至唇边,遮掩住唇边的笑意。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他笑意扩大,掏出手机,看到玫瑰发来的消息。
玫瑰:我到首都啦,你和江崽在哪儿啊?
江崽……
星崽笑意顿了一下,想到玫瑰叫自己男神,笑意这才继续蔓延。
他似乎是无怨无悔,一心付出的一方,但正如他们所说,那是因为,玫瑰只属于她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没关系,他属于玫瑰就好了。
所以,前任这种东西,死了不好吗?为什么还要重新出现碍眼?
果然,死掉的前任,才是最好的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