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缉凶录

第56章 星期天的节日

江清蓝刚浇过花。他说的星期天的节日,就是指浇花。江清蓝自诩,和大明星裘德洛一样喜欢园艺。本来万里天爱干净,按理说,不太可能养花,如果土培,会有细菌和虫子;如果水培,那些化学的东西,万里天觉得会对人体有害。但是,江清蓝撒了几次娇以后,阳台上就摆满了花盆。

介绍一下这些花的出身吧。杜鹃和栀子花来自他们单位。有一天江清蓝值班,看到收发室里有这两盆花,就拿回家来了。柠檬是在办公室楼下,对面的花店买的。买的时候枝青叶碧,开着蜡质的白色的小花。现在,江清蓝不懂,它为什么要歪着身子呢?有一天,江清蓝浇水的时候,把它的歪身子正过来了,江清蓝真没想到,它竟然一下子就站直了。江清蓝把它的佝偻病治好以后,现在,它还保持着一边有叶子一边干枝的形态。

江清蓝对敌斗争一年,积累了很多失败的教训。夏天买的一盆牡丹栀子,开着美丽的白色的大花,下班回来,一打开门,就有一股甜香。但是,它特别爱生虫子。办公室楼下花店的老板娘,让江清蓝喷农药,江清蓝喷了几次,还是有虫子。她又告诉江清蓝,喷过之后,用塑料袋罩住。这一下,把一大盆牡丹栀子葬送了。江清蓝后来,又买过一盆打骨朵的迷你牡丹栀子。也生了虫子。这回江清蓝不敢喷农药了,网上说,可以喷烟草的水。江清蓝用抽剩的烟头配置了药水,喷了一次,花就死了。江清蓝不是植物学家,但是,江清蓝发现,像牡丹栀子、柠檬树这些花,可能因为花朵甜香,又结果子,所以很得虫子的意。这是自然界本身的生物链吧。假如江清蓝还要养牡丹栀子,他再也不会因为那些也要混口饭吃的昆虫,而折磨牡丹栀子了。也并不是所有的花,都像牡丹栀子那么脆弱。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者也大有人在。荷兰蕨的背面有规律地,长了很多疑似虫子的东西。江清蓝有密集物体恐惧症,这样类似鱼鳞状的排列,简直让江清蓝毛骨悚然。江清蓝不知道,这是花叶的自身的种子,还是其他,反正一剪子下去,它就秃了。这事发生的时候是冬天。也因为生虫子被剪掉的,还有白鹤芋。这种花,俗称叫一帆风顺的。它上周开花了,风正一帆悬,陪伴它的只有一片叶子,其余的刚长出来的叶子,还蹲在下面呢。现在春天来了,江清蓝看到的是光秃秃的花盆,耳边却会响起潘冬子闭着眼睛出现的,满山杜鹃盛开的,那样的蒙太奇画面。荷兰蕨长出来,绿意盎然的样子,在江清蓝心里,那是应有之义。所以,江清蓝经常隔着三米左右,端详阳台上的花,最勤的时候,五分钟就会跑去看一次。江清蓝的目光里包含着期待,花若解语,会明白的。当江清蓝的目光里含着这些内容时,多半江清蓝在看那盆一帆风顺和荷兰蕨。别看现在它们的样子是秃的,但是,时间会改变一切。阳光、春天、星期天的一次浇花的节日,会让绿意浓起来的。这两种花是万里天妈妈给江清蓝的,她家的太多了,分了盆。

江清蓝家里最省心的花就是长春藤。它从商店搬来的那天起,就默默地喝水,不声不响地生长。你一扒拉它的叶子,不是软塌塌的,你就会很放心,知道它生活得很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当然,江清蓝养花也保持了一贯的品味,对花器的要求很高。阳台上的花器,那是相当的漂亮。江清蓝偏爱白色的花器,以及古拙的粗陶的花器,还有硕大的白底黑花水杯型的花器。花架的话,江清蓝觉得饰家卖的,白色的花架最漂亮兼便宜。一只长方形的,产自墨西哥的,曾经帮江清蓝盛过饼干和红烧鱼的,玻璃长方形深斗,现在正帮助江清蓝装着四盆五彩缤纷的仙人掌。江清蓝听说,仙人掌科的植物能防止辐射。于是,第二天,他们家窗台上,就多了这样几盆迷你的盆栽嫁接仙人球:黄菠萝,还有红色的,还有金手指,还有 “帝王”……. 因为没有直射的阳光,所以江清蓝不忍心把它们放在他的电脑旁边。不知道它们在一个房间,江清蓝在另一个房间,它们是怎样防止辐射找江清蓝的麻烦的。

有一盆花,江清蓝买回来,就弄不清它的名字了。江清蓝常常很谦虚地说自己数学不好,这是真的。这盆花,到底是叫七里香、八里香,还是九里香、十里香呢?江清蓝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上网一查,叫这几个名字的都有。到底老板当时跟江清蓝说的那个名字,是数字几呀?已是悬案。

还有四盆吊兰。万迪宝经常拽着吊兰一米多长的长枝打秋千。万迪宝喜欢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吃这些吊兰。江清蓝把这些吊兰不辞辛苦地车载回来,就是给万迪宝提供一个秋千。现在吊兰疯长得越来越长。给谁谁也不要。把一个活的生命---即便几盆摇曳生姿的吊兰扔进垃圾站,也和荼毒生命差不多。那种事江清蓝可干不出来。现在,吊兰原来的天敌万迪宝,已经换成了江清蓝。有一天,万里天发现他们家江清蓝正拿着《死神》里那种日本刀,一下一下斫吊兰新长出来的柔枝。问他:你干嘛呢?江清蓝回说,正忙着斩草呢。万里天对江清蓝进行了环保教育,没想到他变本加厉,预备除根了,万里天只好作罢。

江清蓝养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在花卉市场买花的时候,也许会挑人高马大的。江清蓝最喜欢把花从小养大。那种感觉就和把万迪宝养大成人差不多。所以江清蓝买花专挑小个的买。比如他们家的香龙血树,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它已经长得比江清蓝高多了。江清蓝经常发愁地想:兄弟呀,求你了,别再长了,你再长高我只好把你送人了。江清蓝也考虑过,实在不行就削掉上面的树冠。但那和把健康人截肢差不多,那种事江清蓝可干不出来。江清蓝是善良得能够滴出水来的人。他家那只胖猫万迪宝,按照自己的身高,最大限度地啃光了香龙血树的树皮。所以现在的香龙血树下面的树干很细,上面的树干很粗。好在苞谷叶子一样纷披的华冠,一点也没受影响。香龙血树,是欧洲人常见的室内种植的一种观赏植物。江清蓝觉得它的形态真的很美。话说江清蓝养的,基本是木本植物。比如星光垂榕、杜鹃、柠檬树、小叶栀子……江清蓝预计,它们会和香龙血树一样,将来长成参天大树。他很期待那一天。

每个星期天,江清蓝才浇一次花,星期天是一个节日-----属于他们家这几盆花的。江清蓝一边浇花一边跟它们聊天:宝贝,喝水啦!那杜鹃开着满山满谷的桃红色的花朵,江清蓝觉得它像一个产妇一样,需要多喝一些水。浇过水后,有几朵蔫儿的杜鹃花就又抬起笑脸来了;星期天是一个节日------属于所有的江清蓝种的花的。感受生命,热爱生活,江清蓝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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