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在这头听到她说的，语气懒洋洋的忽然回了句：“你是说了，但是我又没答应。”
“啊？”
他漫不经心的斜了她一眼，说：“你自己回忆一下，之前你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是不是什么也没回？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说而已。”
“？”
童鹿真的按着他的话，仔细回忆了一番。
当时她在聊起这个话题时，程宴应该是在给她剥小龙虾，他当时戴着油乎乎的手套一直安静的听她讲话，听到她说起不用他管任何事情时，他好像只是随意的笑了下？却是什么也没回应？
可这……这事情也不能这么算的啊！
童鹿看向程宴，难得的一脸认真严肃。
“程宴，我之前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我们几个虽然现在确实有点资金周转不开，但这也是我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的。不能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我遇到什么困难就都得你来帮忙负责。”
程宴转头安静的看了童鹿几秒钟，接着忽然毫无征兆的笑了下。
童鹿被他这个态度弄得有些恼了，皱着眉问他：“你笑什么呀？”
“没事，我只是有点意外，你明明已经决定创业了，为什么这想法里还能透着如此清澈的愚蠢。”
童鹿表情像是带着一百个不服气，瞪了他一下：“什么呀？”
程宴俯身将她身后的那张办公桌简单收拾了一下，片刻后，掐着她的腰，抱起她将她整个人都放在了桌子上。
童鹿坐在办公桌的边缘，两条腿悬在低空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程宴那边已经倾过了身。
他双手扶在了童鹿身子两侧，上半身撑着靠近她，姿势慢条斯理中，带了一丝亲昵和暧昧。
童鹿现在整个人都像是被他困在身前一样，她没办法乱动，只能紧紧的盯着他。
“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建立这个助农平台，是不是真的想走得长远。”
“这个肯定呀！这有什么好质疑的？”童鹿一脸的不解，看向他，“谁选择创业会是不认真的呀？既然开始了，肯定是想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啊。”
更何况……她现在担着的，不止是她自己的理想，还有那些村民们沉甸甸的期盼啊。
像是不意外她的这个回答，程宴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那既然你想长久的发展，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资源，让公司先在市场里扎根。”
说话的时候，他目光深沉的看向她，语气却有些淡：“任何创业者在一开始，都不可能完全的只靠自己。他们要么有投资公司的扶持，要么有家里面帮忙……所有人都很乐于借助别人的势来发展自己这边，而像你这样的想法，呵，我只能说一句【太天真】。”
童鹿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好半晌都没有想出来反驳的话。
程宴等了她一会儿，见她不出声了，便又道：“你现在这个阶段，最不应该拘泥的就是这些小事，初期成立公司的所有时间都很宝贵，你应该把它们用在‘商业规划’和落实公司的发展上面。像要不要接受男朋友的帮助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你花时间去纠结、考虑。”
童鹿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但是程宴这次没再给她机会，反而又弯了弯腰，朝她凑得更近一些。
“你跟我说实话，你在意的是不是只有‘男朋友帮忙’这件事？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一开始创立公司有靠男朋友的地方，你不想让任何人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是图我这个人以外的东西，对吗？”
好像是一直藏在心里的某种见不得光的想法被扒开了一样，童鹿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嘴巴微张着，半晌没有出声。
“可是宝贝……”程宴声音低沉的叫着她，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和缱绻，“我们只要在一起一天，就控制不了别人这样去想，你难道以后还要要因为别人的看法，跟我分手吗？”
“怎么可能？”这个童鹿倒是丝毫没犹豫的当即就否认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想到分手呢？”
“那不就可以了吗？别人的看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哪怕你这次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依靠我，但是一旦以后圈子里传出来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信不信，那些人照样觉得，你这个公司是靠着我开起来的。”
程宴叹了叹，带着十足的耐心和她解释：“我知道这种说法对你很不公平，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的。只要你身边有强者的存在，无论你做什么不做什么，他们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是那个人在帮助你，除非什么时候，你自己也变成了同样站在顶峰的人，到了那时，你成为了真正的强者，别人就不敢再对你有任何过度的分析和揣测了。”
“现在对你来说，起点是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后要变成什么样的人。你如果想真的变强，那现在就只能不断的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别说单单只是今天这个写字楼……往后如果你能在我身上看到利益和资源，你也要用尽心思搞到自己手里，这样你才能飞速的成长、变强，明白吗？”
程宴的话一字一句都砸在了童鹿心里，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现在这个大环境，如果一开始就单纯的只靠自己，那前进的速度就太慢太慢了。
成为大树前，她可以汲取土壤里的养分，也可以去吸收别人灌溉的水，哪怕这个“别人”，是她的男朋友。
其实他前面说的，童鹿也不是没有想过。
现在的环境确实是如此，哪怕她真的私底下没有求过程宴，也没有利用过他的任何资源，但只要有了“C世界总裁女朋友”的名头，那她在别人口中，就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靠自己的创业者。
想到这些，她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她抬起眼，认真看向他。
“这里怎么样我也不会白用的，我可以按照市场价格给你签一份租赁合同，然后目前公司的启动资金有点少，我们在村民那边预定了很多菜，所以就……反正这个合同签上，后面一旦有钱进账，我马上就把钱补给你。”
程宴见她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表情倒是轻松了下来。
他勾着唇看她，回：“这栋楼一开始我也没打算白白让你用啊。”
童鹿有点意外，“啊？”了一声，又问：“什么意思？”
“我的要求是，你要在五年内，赚到能够买下这栋大楼的钱。一开始我只会给你一层的办公区，你的进账每增加2000W，办公区也会多一层……这栋大楼一共17层，你如果五年之内赚不到买下这栋大楼的钱，那到时候我就会把这个场地收回去。”
童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片刻后，问他：“那如果我赚到了呢？”
“赚到了就从我手里把这栋大楼买走啊。”程宴勾了勾唇，眼底含着笑，语气带着深意，“到时候这栋大楼就是你的嫁妆，你把它握在手里，然后乖乖的和我结婚。”
童鹿万万没想到程宴会说起结婚的事，她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
“你……你这……”
程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否定的道：“我现在不是在和你求婚，这种事我不可能这么草率的，我只是在给你提前打一个预防针。”
说着，他稍微直起身子，伸手搂住她的腰，姿态亲密。
“让你抓紧一点努力挣嫁钱，然后能快点嫁给我。”
童鹿听到这种话题，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她双颊一下子变得微红，目光也飘忽着不再看他，好一会儿，才小声回：“我又不着急……”
“你不急我急呀。”
童鹿下意识就回他：“你急的话，为什么还……”
但话说一半，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忽然顿住。
她眼睛瞪得很大，冲着程宴眨了眨。
他含笑看着她，像是故意似的，问：“什么‘为什么还’啊？怎么不接着说了？”
童鹿当然不能再接着说了，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程宴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他在保护她弱小可怜的自尊心，他知道她敏感什么，在意什么，所以才会提这样的要求。
童鹿不可能在一事无成的时候，就那样简单的嫁给他。如果两个人真的在那种情况下结婚了，她也不可能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她骨子里对于自己和程宴之间的关系，还是抱着不太平等的想法，哪怕程宴一直在给她安全感，给她自信，她心里也还是会有另一种声音在。
如果想让她真正的从内到外平视程宴，那就只有一种方法：她也爬到了和他相同的高度上，站到了顶峰。
程宴懂她，所以做出了这样的约定。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所以后来没说完的话，也就不必再说出口了。
童鹿沉默着往前靠了靠，伸手回抱住程宴的腰。
“程宴。”
“嗯？”
“我会加油的……”
程宴低低的笑了下，回：“嗯，我相信你。”
她双臂又搂紧了他一些，侧脸在他怀里深埋着，蹭了蹭。
“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加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