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她搬回来之后,那几个姨娘,也只有罗姨娘会按规矩来给她请安,因为她身上有伤,上官杰怕她伤身,便不准姨娘们打扰她。
不过罗姨娘却依旧每个月初一和十五都会过来,自己不方便见她的话,就只在门口行个礼,便会离开。
她在主位上坐了,便见到罗姨娘从外边走了进来,身后的丫头手上还挽了个小包袱。
“给姐姐请安!”罗姨娘中规中矩地给她施了个礼,然后从身后的小丫头手中拿过那个包袱,怯怯地说。“奴婢闲着无聊,给小少爷做了些衣裳鞋袜,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是吗?拿来我瞧瞧!”孙丽英自己观察着,觉得这罗氏是个本分老实的,她之前有孕,都是罗氏服侍她的日常饮食,半点偏差都没有。
再加上听宫锦书说,这罗氏自打搬了过来,每天便只中规中矩地留在自己的屋子里做针线,哪里也不去,便对她有些好感。
罗姨娘一看她没露出厌烦的样子,还让自己把东西拿过去,不禁喜逐颜开,美滋滋地把小包袱放到八仙桌上,打开后,里边是一叠叠得很整齐的小孩衣裳,得有七、八件,还有几双小袜子,和两双虎头小鞋。
罗姨娘小声解释道:“鞋子都是用软布做的,没纳鞋底,因为小少爷还小,还不会走路,做这样的鞋子,不过是为了让他的脚别冻着,不要得病罢了。”
孙丽英拿起一双小袜子,笑道:“这袜子做得可真精致,我听说,越是小孩子的衣裳,越不好做,倒是累了你了。”
罗氏腼腆地说:“反正奴婢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做些针线,也好打发时间。”
孙丽英忽然开口问道:“不知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罗氏一愣,讷讷地看着她,不敢开腔,“王妃这话……奴婢不明白……”
孙丽英垂眸笑了笑,继续道:“如今,你也瞧见了,爷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不是我容不下人,只是,你还年轻,我不想耽误了你的青春,所以,想替你打算打算。”
罗氏马上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还请王妃明鉴,奴婢没有半点和王妃争宠的意思,奴婢自小父母双亡,是君老夫人把奴婢带大的,君老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临终的时候,把奴婢给了王爷。君老夫人说,无论如何,也让奴婢护着点王爷,别让王爷被人欺负了去。奴婢知道,有王妃在,王爷不会再受气,可是奴婢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好马不配双鞍,好女不嫁二夫。奴婢纵使身份低贱,也明白这个道理,奴婢只求三餐一宿,不敢奢求其它,王妃,还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求您了。”
说着,她重重地给孙丽英磕了一个头。
对她的固执,孙丽英不禁有些头痛,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有名分的,是堂堂正正的妾室,她也不好硬来,只好摆了摆手,“清儿,快把罗姨娘扶起来!”
苏尘清赶忙走过来,把罗氏扶了起来。
孙丽英道:“你不愿意离开这里,住着便是,不用这样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并不是真的想要赶你走。”
罗姨娘听她这么讲,心中稍稍定了下来,紧张地又给她施了个礼,“奴婢无状了,还请王妃不要责怪。”
孙丽英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罗姨娘赶忙告退,但是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犹犹豫豫地转回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孙丽英见她这个样子,出声问道:“罗姨娘,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罗姨娘闻言,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才又走了回来,低声道。“王妃,我……我昨天去浣衣房,却看见花姨娘的丫鬟翠喜,鬼鬼祟祟的,打听夫人的衣裳都晾在哪儿了。”
孙丽英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去浣衣房做什么?”
罗姨娘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瞄向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包小衣裳,轻声道:“奴婢是去浆洗做给小少爷的这些衣裳,怕下人们手脚粗笨,扯坏了,就自己去了。”
“哦……”孙丽英也没说旁的,只说。“我知道了!”便打发她走了。
罗姨娘离开后,孙丽英沉吟了片刻,抬眸看向一旁的苏尘清,“清儿,你心思多,你帮我想想,花姨娘的丫鬟打听我的衣裳做什么?”
“这……”苏尘清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孙丽英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你去把盈盈叫进来!”
苏尘清点了点头,出去把盈盈叫了进来。
盈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嘻嘻地问:“王妃,您叫奴婢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做吗?”
“盈盈,我来问你,我的衣裳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经手?”
“对呀,王妃所有的衣裳都是奴婢经手的,王妃有什么衣裳,奴婢比王妃还清楚呢!”
“那么,昨天送去浣衣房的衣裳,你可知道一共有几件?”
“我当然知道了,一共是六件,王妃的衣裳每天一换,我就每天都送去浣衣房浆洗,然后每天送去的时候,就会顺便再把她们浆洗好的衣裳拿回来。”
“那好……”孙丽英忽然严肃起来,沉声道。“盈盈,你不许声张,现在就去浣衣房,就说我的衣裳里夹了银票,要把银票找回来,然后把浣衣房所有的衣裳都过一遍数目,看看是不是少了衣裳,或者多了衣裳?”
盈盈虽然莫名其妙,但却是个聪明伶俐的,闻言便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转身办事去了。
苏尘清不解地问:“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叫她去查衣裳?”
孙丽英紧紧地拧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个猜测,也不知道会不会是真的。”
不一会儿,盈盈便回来了,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王妃,我发现昨天送过去的衣裳里,少了一件湖绿色绣百合花的肚兜。”
孙丽英的手蓦地握紧,她先前还只是猜测,此时听说自己的衣裳里少了件肚兜,瞬间明了,自己猜对了!
她的神情猛然间变得异常冷酷,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因为她的关系而在降低。
盈盈害怕地看着她,“王妃,您怎么了?”
她陡然一笑,不过笑得有些阴测测的,“盈盈,你去把花姨娘身边的翠喜叫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盈盈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苏尘清轻声道:“王妃,要是真的有事情的话,还是告诉王爷吧,那毕竟是王爷的姨娘,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就算告诉,也得有证据!”孙丽英幽幽地说。“就像你说的,那毕竟是王爷的姨娘,是祖母送给王爷的,只要祖母活着,轻易还动不得!”
苏尘清也是个聪明的,听她这么说,便明白了。
孙丽英道:“你去把春妈妈和你娘都叫来。”
苏尘清赶忙跑去叫人,不一会儿就把春妈妈和曲氏叫了过来,二人来了,也是一头雾水,纷纷问发生什么事了?
孙丽英只说,自己丢了件东西,打算查查。
又过了一会儿,盈盈才带着花姨娘身边的翠喜来了,翠喜今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娇小玲珑的,模样很是端正,她虽说是花姨娘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但是姨娘身边没有大丫鬟,最大的是二等丫鬟,所以身上穿着二等丫鬟的服色,一袭浅粉色的短襦。
她战战兢兢地被盈盈带进花厅,给孙丽英施了个礼,“奴婢翠喜,参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