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岳和凌寒听得奇怪,刘奎已三言两语说明缘由。
原来探子日前回报,有一支两万人的贺兰军正朝湖苏城来。而怀王和二殿下大军在前方与赵健正面决战,无暇分兵援助,只命他们死守此城半个月。湖苏城守军只有五千,且都是威北军,水土不服又不熟地形,要守住湖苏城本就吃亏。
“可是三日前,城守跑了。”刘奎愤怒的道,“什么城守,一个老财主,听到贺兰人已在二百里外,他便带着所有家财跑了。如今城内将士人心惶惶,听说贺兰人相当凶悍,只杀军官,不杀普通士兵,大伙儿更加不想打了。将军,末将、末将……”
凌寒还有些担忧,燕破岳却微微一笑,将刘奎扶起:“别再叫我将军,如今你的军职已比我高。我自会助你守城,五千人足矣,放宽心。”
五日后。
血腥扑鼻,杀声震天。
凌寒坐在城楼指挥室里,闲得无聊。
事实证明,有个太会打仗的男友,令人既骄傲又无奈。骄傲的是,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于他却不过是一场有条不紊小试牛刀的屠杀;无奈的是,这个时候,他属于这座城,属于士兵,属于所有男人,却不属于你。
大概是荒废太久,当日一听刘奎说清城内情形,燕破岳便跟刘奎躲进城楼里,几天几夜都没出来。
凌寒倒也落得清闲,两个人腻了这么久,过了几天闲散日子,倒也轻松。只是昨日,大战前夕,他却破天荒早早回来,很耐心、很强悍、也很有情趣的来了几回,美其名曰“鼓舞士气”。今日一早,更是将她拎到城楼上。
“跟着我。”他漫不经心的说。
凌寒想到这里,心里甜丝丝的。她明明也是高手,他还把她当成柔弱女子强势保护。
夕阳斜沉,城楼下的厮杀声也稀薄了许多。凌寒居然还睡了个下午觉,谁料一睁眼,看到的不是燕破岳,却是刘奎焦虑的脸。
“穆校尉!”刘奎还记得这么叫她,“叛军头领突围出去了!燕将军千叮万嘱一定要生擒他!末将决定带兵出城追击,能否请校尉代我守住城门?”
凌寒立刻坐起来:“他人呢?”
“去了东城门。”
凌寒抓起剑,随刘奎走到城垛上。只见城楼下已尸横遍野、满地血肢。黑衣的大邺将士们,与穿着杂色服侍的贺兰叛军厮杀城一团。而正前方,有十多骑正从黑衣军的包围中突了出去,往东南方向逃去。
“我去!你在此指挥。”凌寒转身跃下登城道,夺了匹马,厉喝一声,“开城门!”
她动作太快,刘奎惊呼“不可”的声音,远远消逝在风里。望着她一骑绝尘身影顷刻不见,刘奎只觉得头晕脑胀——瞎子都能看出燕破岳与她的亲密无间,她要万一出点事,自己还不被燕破岳活剐了?
凌寒并非莽撞之辈,骑着快马绕过兵阵,并未受太大阻挠。偶尔有几个贺兰士兵冲上来砍杀,被她以刀柄重击在地。
她追出了几十里,终于看到了那队贺兰将领。
他们也察觉背后一骑风驰电掣般追来,转身一看是名女子,都很惊愕。凌寒哪里肯给他们空隙,双足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已如离弦的箭疾扑过去!
手起刀落,流水行云。
凌寒如一道闪电劈入马队,顷刻便用刀柄击伤数人,纵身直取被士兵们护在正中的那中年将领。
“放箭!”士兵们拉弓齐齐瞄准了她。凌寒微微一笑,长刀出鞘,脚步丝毫不缓,迎面而上。
“嗖嗖嗖——”忽听数声破空,竟是从侧面传来。凌寒定睛一看,前方数名贺兰兵尽皆中箭落马。她转头看着来人,却是一队大邺服饰的士兵。再往远处一看,只见尘土飞扬,竟似有数千人。
援兵来了?凌寒心中惊喜。
“你是何人?”有士兵喝道。
“我是湖苏城守军,你们又是何人?”她扬声道。
她的声音随风飘得远远的,距离这队士兵数十丈后,有一辆由数名金陵亲兵护卫的车驾。车中有一人原本闭目歇息,忽的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骤然坐起,素白的手骤然拨开车帘,举目眺望。
“我们奉安国将军之令,驰援湖苏城。”士兵亲眼见她追杀贺兰将领,倒也不怀疑,“这位……姑娘,你从湖苏城来,城池是否已失?”
“当然没有。”凌寒答得骄傲,“我们大胜。”
“安国将军!”
“王叔!”
那辆精致华丽的车驾旁,有人低呼出声。而那人苍白着脸色,不顾旁人震惊神色,顷刻便夺了匹马,朝前方疾驰而去。
众人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连忙跟上。等追上后,远远只见那人勒马停步,静静立在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身后。似是怕惊扰了那女子,那人笔直的坐在马上,竟如雕塑般纹丝不动。
士兵们将贺兰将领和士兵绑起来,推搡着往湖苏城走去。凌寒跑得满头大汗,也不急着走,站在原地歇息。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勒马停步,但她以为是路过的士兵,未加留意,举着士兵给她的水囊,抬头便饮。
直到身后数骑马蹄纷乱,由远至近。
凌寒这才转身。
“……九王婶?”
“……王妃?”
凌寒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