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浩然没搭理,进了隔壁洗手间,挤了牙膏刷牙。
顾雪跑去,从镜子里看见他眼里有血丝,眼睑下也有圈淡淡的黑,整个人有些颓废,估计是一夜无眠。
顾雪站在门边,小声问:“你会去找她么?”
赵玉浩然依是不答,漱了口,弯下腰,双手捧水洗脸,洗完拿毛巾擦干脸颊,刮胡茬。电动剃须刀滋滋作响。
顾雪见他不愿开口说话,叹了口气,揪着书包带子转身要走,实在难受,又返回来找他:“赵玉浩然,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她喝醉了。”
顾雪道:“她只顾宣泄,没有理智,你们之间的问题还是没解决。这样跑过去,如果又变成纠纠缠缠不清不楚的呢?”
“我知道。”赵玉浩然开口,扯了扯嘴角。
顾雪一愣。
赵玉浩然也不多说了,抬着下巴睨着镜子,刮下颌处的胡须。
上次公司的那个地分别后,近一个半月不再联系,足以说明她不作打算了。这次若不是那个外人从中搅局刺激了她一把,时间和理智便会渐渐消磨一切。
一来二去,如果这缘分阴差阳错,同一个城市偏偏再不见面,那就是下一个沉默的十年。
反正这女人最擅长的便是平淡和无声了。
顾雪痛心疾首的:“那你还——去找她?赵玉浩然,你38了,不是18了。再折腾一次,人都要颓了!”
赵玉浩然低了头,放下剃须刀,手撑在洗手台边,沉默了半晌,问:“顾雪,过了昨晚发生的事,我不去找她,情况会怎样?”
顾雪是女生,自然一清二楚:“那我死也不会再找你。”
“所以我去找她。”赵玉浩然再度看向镜中,继续刮胡子。
顾雪怔住,无言以对。
是啊,他别无选择。
去,不一定有个好结果;可不去,结局便已注定。
无非是,情势已逼到最无法回头的地步,而他终究还是不舍得放手。
顾雪轻声:“赵玉浩然,你真有那么喜欢她?”
赵玉浩然不做声。
顾雪:“你不是说过的吗?不见面还好。不见面就好了呀。”
赵玉浩然说:“可她来了,我得去接她。”
顾雪没懂,扭头看大门的方向:“她来了吗?”
赵玉浩然已清理好自己,走出浴室回房:“工作干活去去,我的事你别管。”
“诶——”顾雪还欲说什么,赵玉浩然已关上房门。
……
江木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赵玉浩然,不免吃了一惊。她知道自己昨晚醉酒了,却不明白孟宴臣和肖亦骁怎么会把她送到这里来。
而她也无从询问,现在上午九点,家人都上班去了。
也好,她能一个人静一静。
她翻了个身,闭紧眼睛,把头埋进双臂里。昨晚的事,细节虽已模糊,轮廓却记得清楚——她跑去赵玉浩然家耍酒疯了。
脸颊又烫又辣,可比起羞耻,更多的是懊恼。。
不该喝酒,不该神志不清去找他。
她往已经冰封的两人关系上又泼了层冰,把那僵局推成了死局。
到了如此地步,不骤变,便是死。
而巨变谈何容易。
手机响了,正是赵玉浩然。
江木子不知是喜是忧,迟疑了好几秒,接起电话:“喂?”
赵玉浩然声音不大:“是我。”
江木子也低声:“我知道啊。”
赵玉浩然:“醒来了?”
江木子:“嗯。”
短暂的沉默。
赵玉浩然又问:“在哪儿?”
江木子:“在家。”
赵玉浩然说:“我过来找你。”
江木子:“西边这个家。”
赵玉浩然一时没接话,又是短暂的沉默。
江木子:“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
赵玉浩然:“行。……那先这样。”
江木子:“嗯。”
放下手机,江木子把脸埋进枕头,她把自己推到了不得不撕裂的边缘——不是赵玉浩然,便是家人。
无处可退了。
她脑子里各种思绪纷繁复杂,头痛欲裂。
她还是迅速洗漱完毕,下了楼准备出门,无意一回头,看见走廊尽头,付闻樱的书房门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