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表兄弟,作为感情最要好的兄弟,赫连纲也一直支持他,帮助他,成全他。
所以就算旭王明知道赫连纲绝不会原谅自己的背叛,还是放任赫连纲搜寻真相。
他希望赫连纲就算身上担着家族责任无法自由,心也是自在的,不用再戴着枷锁过活。
周融一怔,嗓子眼发堵地哑然问道,“阿纲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吗?”
所以就算忤逆父亲也要先斩后奏地辞官,他不止一次提出,由自己偿还夏悠悠救自己的债。
可赫连纲却再三与他保证,此番应诺去禹王府当(卧)差(底)其实另有目的,方由着赫连纲做主而已。
养伤在前事故频发在后,周融总被这样那样的事儿分身乏术,叫他们几个都没有空闲坐下来吃一顿饭,也因此他竟然未察赫连纲和旭王之间还发生了这样子的暗涌。
周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赫连纲了,自己卧病在床时,赫连纲常来看自己,可自己却一点儿也未曾察觉他的心事,甚至连赫连纲暗恋多年的人都猜错了。
旭王默然地颌首作应,相交多年的俩人便如坠冰窖般,陷入僵硬难破的沉默里。
周融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般,沉着冷着一张脸,明摆着在生气,直白地拒绝他人的靠近和交流,平日里俩人闹了大矛盾,惯来都是赫连纲没皮没脸去哄他的,可如今自己也不能依靠赫连纲了。
半响,旭王道,“阿融——”
“请您不要跟小的说话。”周融目不转睛地盯着烤鸡翻着猪扇骨,冷然打断道,随风摇曳的橙红光火映在他阴阴沉沉的脸上,掩去眼眶的通红。
“……”夏悠悠津津有味地磕起了瓜子儿,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感受男人和男人之间极限拉扯的美妙感情(磕cp),毫无心理负担地抛弃赫连纲磕一下傲娇哭包世子受和斯文败类王爷攻。
旭王迟疑半响,到底走近周融,一把抓住周融不停转动烤肉铁具把手的手腕道,“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该骂该打也该受你们疏离冷待,可阿融,阿纲已经这样惩罚我了,你也要跟他一样不搭理我吗——”
“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是心里还有消不下去的气儿,你骂我打我都行,打我打到气儿消了为止,我也不会还手。”旭王惯来和煦的俊脸此时布满后悔难过与认真的挣扎,高高在上一点点地折碎成柔软又卑微的祈求。
周融强忍酸涩,拨开旭王的手道,“白芷那时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你又何苦非要如此伤了阿纲的心?何况白芷还是拯救万民的英雄,是她不畏折磨揭发百草谷的阴谋,也是她迎难而上带领昊王等人剿灭百草谷!”
“她受了那么多苦,仍保持赤子之心热爱生活,阿纲一路目睹她终于熬过来了,以为她会如小鸟般自由自在展翅高飞,可你们怎么能那么残忍——”
“前昊王妃夏氏难产而亡是谁也料想不到的意外,与白芷何干?你们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周融话到一半已经憋闷气恼得流下一连串泪花,“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们,可如今发现,我不了解阿纲,也不了解你——”
周融抹泪别过脸道,“时候不早了,旭王府里还有妻儿等着,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叫人有所误会又生出事端来。”
“阿融。”旭王被刺耳的阴阳怪气狠狠扎心,也还是放低姿态解释,“那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不是我便是阿昊了,阿昊那么喜欢白芷,还在书信里再三请求母后要迎娶白芷进府作平妻,可大燕哪有这样的规矩?母后自然不肯,还痛骂阿昊——”
“命人就算抓也要把阿昊抓回来,可这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老国公耳中,就此惹恼老国公,便是难产而亡,他也要夏家女干干净净地回到夏家,以和离和带走湘湘作要挟,更甚撤回一百二十万两用作军资的善款——”
“老国公存心叫我们难堪叫我们沦为笑话,我知道阿昊此番确实亏欠了夏氏,可事情一旦闹大了,父皇朝臣乃至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待我们?更会指责母后教养不善,批判母后德不配位的!其时那些就等着机会把我们拽下来的豺狼虎豹,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手——”
旭王痛苦地低声道,“我也不想伤害无辜,也犹豫了许久,想着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恰逢那时候收到阿纲的信,知道白芷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