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玄宗的人不知道生了什么争执,圈了一层保护罩似的法术在里头私聊,法罩外只有赫连晴和她的师兄姐弟妹,赫连晴和慕容楚翡守着血泊中的赫连纲,前者哭得梨花带雨,后者一脸沉重。
几人听得声响或抬头或转脸时,便见夏悠悠拿着一捧灵珠而来,二话不说掐出法决把灵气喂给赫连纲。
赫连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眼角余光是躺在地坑里的萧启,先前的一幕幕还记忆犹新,心里酸胀得全是复杂难言的滋味儿,可犹疑半响,到底还是提醒:
“师父已给兄长喂了灵丹妙药,还以法术镇痛止血保住命脉,以后好生休养一定会没事儿的,郡主不用担心,而且兄长只是肉体凡胎,灵气于他而言是不顶用的,如此珍贵的日月精华,郡主还是留着自用吧。”
“……”
夏悠悠不语,执意把自己的药兑着这灵气喂给赫连纲,甚至没想到自己的施法能那么的流畅且说不上来的自然熟练,仿佛她很久很久以前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似的。
此番更没想到,赫连晴自幼养在老祖宗逍遥公身边,竟然是修仙的,可先前相遇或相处时,赫连晴明明不会武功,也不像是会法术异能的样子。
十颗灵珠消耗殆尽,夏悠悠看着赫连纲原先惨白到没有一丝丝血色的脸,如今瞧着好了一些,想给赫连纲把脉,却听一直默然不语的慕容楚翡突然道:
“求郡主放过赫连大人,他为你付出够多了,难道郡主真的想赫连大人把亏欠白芷的命,还给你吗?”慕容楚翡垂眸咬牙,低低地道:“说到底,害死白芷的,是……是烨老国公和……和旭王他们……”
夏悠悠平静地听着慕容楚翡满是挣扎和痛苦的酸涩低语,神色不变地看向诧异的赫连晴问道,“赫连姑娘是赫连纲的嫡亲妹妹,又是仙门玄宗的人,也认为今夜这场祸事,是因为我是灾星祸种导致的吗?也觉得我应该离赫连纲远一点儿吗?”
赫连晴没想到夏悠悠如此一问,掩不住为难地抿唇,此前一幕幕她看得清楚,赫连纲维护夏悠悠出自真心,每一个举动都是下意识的拼尽全力,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迟疑。
世间没有人是不怕死的,能为了他人去死,那些情义肯定是不一样的。
从根本上而言,这是赫连纲自己的选择。
这些道理,赫连晴都懂。
可作为妹妹,她不愿意看到哥哥死了,作为仙门玄宗的人,更是深刻明白命数是不可改的。
逆天而行,岂是易事?
仙门玄宗每年那么多的大能都因为逆天而陨落了,夏悠悠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吗?
而逆天而行,必受天罚阻挡,其时就算非夏悠悠本人所愿,也一定会牵连到她身边的人。
赫连晴默然半响,艰难地干涩道,“这不是郡主的错。”
夏悠悠扯唇若有似无地笑了笑,“确实。”说罢倾身掏向赫连纲的脖子,把他随身携带的星泪摘下,却眼尖地发现戒指上镶嵌着的星形钻石不见了,若有所思地抓起他的手把脉,发现他跟萧启似的,新伤和旧患全都没了。
于是放心了。
夏悠悠看着还昏迷着的赫连纲道,“我由始至终都不觉得赫连纲亏欠了白芷,但以命相付的情义太重了,这些年他早已把愧疚作枷锁刻在骨血里面了——”
“我的确因此而受到关照,所以今日之后便当扯平了吧——”
“星泪乃白芷唯一之物,如今我拿回,自此我们不拖不欠了。”说罢。夏悠悠起身朝那些仙门玄宗的人走去。
站在天蓝色的透明防护罩外,夏悠悠抬手作敲门姿势,没想到这薄薄一层的隔音法罩一触碰就破了个口子了,顿时只能尴尬地跟大感诧异的仙门玄宗众人面面相觑,“……”
夏悠悠对他们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敌意防备和怀疑厌弃置之不理,从容地看向甚得众人敬重的矮小老头道,“我们聊聊吧?”
“就你这种罔顾天下安危妄图逆天而行的灾星祸种,也配与冲虚真人说话吗?!”一青年男子不掩鄙夷地呵斥道,可话音未落,一枚钉子似的冰晶如毫无预兆急速而下的惊雷,猛地穿透法术防护罩便朝他的面门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白发老者以剑作挡,尖锐的法术就在青年男子眼前碰撞,虚汗紧张间,冰晶钉子碎成了渣渣。
而青年男子像是得到倚仗似的,怒然瞪向缓步而来的如闻,斥责谩骂还未出口就听如闻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有人会觉得你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