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瞧她看着胖男孩便道,“那是袁亲王的继子兴哥儿——”凑近了方低声补充,“原是常德郡王幼子,常德郡王府一门皆被屠,听闻那日还是常德郡王妃寿辰,死伤惨重,宗亲长辈本想叫他当禹王继子,但磨了几个月,禹王都不肯让步——”
“——前些日子,袁亲王世子病逝,便由韦如王牵线把兴哥儿许给袁亲王。”
袁亲王是燕帝那一辈的庶长子,大了燕帝整整二十岁,不但毫无野心,还与燕帝颇是亲厚,是庶出兄弟里封地离京最近的,于兴哥儿这孩子而言,也是个顶好的去处了。
夏悠悠自然知道袁亲王什么底细,但继子一事还是头回听到,于古人而言,传宗接代是顶天重要的,宗亲过继便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事儿,遗孤更是抢手,属实是可遇不可求的,禹王竟然放着这般完美的继承人不要。
可算是明白先前那些宗亲老长辈们,为何总是用白眼招呼她了。
敢情是以为她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丫头,费尽心思挤走这优质香火,独占资源图谋禹王府呢!
夏悠悠小脑袋瓜就算不动,都能轻易想象得到宗亲们在背后是怎么看待她的了——
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人怎么看待自己,但如果因流言蜚语而扭曲了一个孩子幼小脆弱的心灵,还请佛祖扣他们的功德,谢谢了。
忽觉一道阴森的目光盯着自己,夏悠悠一阵恶寒地看去,却只看到萧启侧首跟高戈说话的画面,他另一边还坐着笑靥如花的文杏县主。
文杏县主不知说了什么,萧启便把远处桌角的一碟糕点放到她跟前。
虽然少女娇羞的模样在刻意营造暧昧,可男子一副寡淡的疏离,平静得仿佛在帮亲妹妹顺手为之。
夏悠悠如此冷眼看着,便觉得文杏县主暗暗递过来的炫耀,多少有点儿可笑,坏心思一起,恰逢旭王那一桌的藏钩结束,便起身朝詹亲王世子萧爽走去道:
“听闻世子玩捶丸最是厉害的,可否请世子教一下我呢?”
此言一出,一桌人大半都愣住了。
另一年轻男子反应极快地抢过话音打趣,“那郡主定是听错了,詹亲王世子上次还输给我和旭王呢!”
“那是本世子故意让你们的!”萧爽紧接道。
“喂喂,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反正离开席还有时间,现在比一局?!”年轻男子一撺掇便有几人热烈应和。
旭王浇下一盆冷水,“西校场离御花园颇远,一来一回去东华宫,怎够时间打一局?难不成你们这般大个人要跟孩子们抢那小地儿玩?”
“虽不能叫郡主看到大家挥洒热血的英姿,但借由孩子们给郡主讲解,教郡主握棒选棒还是可以的,如此下次有机会,还能邀请郡主上场地实练。”萧爽在伙伴们失望的嘘声中,抓住机会笑道。
“那便有劳世子了。”夏悠悠欣然示意萧爽一起走。
留下一桌子人窃窃热议,昌王更是鄙夷地道:“勾三搭四!不知廉耻!便是山野来的,如今成了郡主,也该学着坚守女子的本分谨言慎行!这般浪荡,简直是丢了禹王府的脸!”
萧乔听不下去也待不下去了,起身福身作礼告辞,怎料一转身竟然看到小肉团站在旁边的盆栽后,因矮小,整个人被错落有致的盆栽遮了去,阴沉沉的小脸儿显然是听到了。
“怎么了?”旭王妃看她忽然杵着不动便问。
萧乔尴尬未语,便听小肉团哇一声哭了!
那几乎扯破喉咙的尖锐嗓音,嚎得周遭的人纷纷停下自己的动作投来视线,连燕帝和赫连皇后都惊动了!
同桌不少人暗暗幸灾乐祸地看向如坐针毡,却还故作镇定的昌王。
怎料昌王忽然刷地站起,指着身边的昌王妃大骂:“混账!你怎能惹哭小郡主?还愣着不知悔改!是想逼本王休了你吗?!小郡主可是父王母后娇宠着长大的,岂容你放肆!赶紧儿把人哄回来——”
昌王妃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愕然过后浑身惊惧一颤,起身便朝小肉团跑去。
同桌的人没想到昌王能不要脸到这种毁天灭地的程度,可不待谁大义凛然地拆穿这把戏,昌王妃便上赶着把指控认下了,夫妻俩竞一个比一个令人如鲠在喉。
可昌王妃刚刚半跪下来想要哄小肉团,小肉团就被一团蓝呼呼的身影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