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愣间就听赫连纲继续道:“邬梅昨夜失足扭到脚,用了你给邬怡的那些药后中毒身亡,邬怡也毒发昏迷,平阳侯不欲闹大此事,想叫邬梅这庶出因病暴毙罢了,邬梅的姨娘孔氏却不愿女儿死得不明不白。”
赫连纲缓了一口气儿,“孔氏连夜告到知府衙门却不被受理,今日于申时在闹市抱着血书跳下城楼,砸在围观百姓和邵御史几位言官跟前,满城风雨传到御前,陛下特将此案交由北镇抚司鬼见愁嵇千户彻查。”
哇哦~
牵涉皇亲国戚的案子不告到大理寺,竟跑到知府衙门碰壁,图什么?
萧启午时离京,孔氏申时就抱血书跳城楼,还恰巧砸在邵御史几位言官跟前,实在妙呀~
夏悠悠心念电转,颌首一应往外走,门庭处早已侯着三十个牛高马大的侍卫和家丁及嬷嬷,厚重的朱红高门一打开,迎面便是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和群情汹涌的百姓。
仿佛是受害者家属的百姓们瞧得夏悠悠出现,嚷嚷得更大声了,几个七情上面像是领头的男子更是煽动众人朝夏悠悠冲挤,被敏捷的禹王府侍卫和家丁拦在府门前的阶梯下,接二连三恨恨道:
“庸医!”
“害人不浅!杀人填命!”
“王府就能只手遮天仗势欺人吗?!”
“庸医怎配当郡主?!”
“郡主犯法不与庶民同罪!天理何在?!”
“难道律法只为我等平民百姓而设?皇亲勋贵杀人便可不用严惩吗?!”
“妾与庶出的性命便可践踏吗?!庸医害人!理应填命!!”
夏悠悠觉得自个儿就算不被口水淹死,也要被扯破喉咙的叫喊吵得耳膜疼死,拧眉看向放任闹哄且不打算阻止的北镇抚司恶狗头儿嵇凌。
他身高一米八九,那股长年累月浴血奋战的煞气不比萧启那厮少,轮廓周正长相俊朗,剑眉凤目,垂眸看人时如俯视濒死的猎物,令人不寒而栗。
但夏悠悠的字典里向来无所畏惧,四目相对间毫不退让。
嵇凌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写满坦荡与嚣张,明明身形单薄瘦削却气势浩大,仿佛所向披靡的常胜将军,丝毫不在意寻衅闹事之徒的喧嚷与冲击,还一副不着急的看戏模样,倒开始对这位来自山野的医仙郡主生了兴趣。
他一跺脚便有狂风大作,翻起周遭沙尘,如冰封寒潭瞬间碎裂的清冷嗓音层层叠叠地发出浑厚的警告,“闭嘴。”
沙尘迷眼之际,众人被灌了内力的声音蛮横地冲撞脑海刺痛耳膜,雀喧鸠聚便顿时噤若寒蝉了。
落针可闻的安静中,嵇凌拎出一个细长口小青瓷瓶问:“郡主可认得此药?”
夏悠悠谨慎地抓过外观平平无奇的小瓶子,翻看瓶底的细纹印记后,扒开木塞细嗅里头残存的几颗药丸道:“瓶子是我的,但这药,我不认得,不是我当初给出去治疗扭伤的外敷药。”
嵇凌问道:“此药以致平阳侯府十姑娘毒发身亡,其生母孔氏带着血书跳城楼,以命控诉郡主庸医害人,激起公愤,既然郡主也承认瓶子是你的,那如何能证明里头的药如你所说已经被换了呢?”
夏悠悠把药瓶给回他轻笑道,“那嵇千户如何能证明这药就是我当初给出去的药呢?昨夜宴席后,平阳侯府的九姑娘是敷着药,生龙活虎地离开禹王府的,那般多双眼睛看着,若我错给毒药,平阳侯府的九姑娘还能活着离开吗?”
嵇凌道,“平阳侯府的九姑娘也因此药中毒昏迷不醒,因郡主是此案目前唯一的嫌疑人,还请郡主随下官到北镇抚司协助调查。”
夏悠悠沉吟道,“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嵇千户。”
嵇凌示意夏悠悠请讲。
夏悠悠幽幽地扫过那些闹事的百姓,“既然我只是嫌疑人,并无确凿证据指明我就是此案的真凶,那无证无据便肆意诬蔑诽谤郡主,还到王府门前寻衅滋事的,该当何罪呢?”
“按律,掌嘴八十,判处劳役最少一年最多三年。”嵇凌抬手一示意,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的六个锦衣卫便杀气腾腾地飞身而起,三两下抓住七八个反应敏捷欲要逃走的闹事百姓,与禹王府侍卫把闹事的几十个百姓围拢起来,待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