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冷冽、探究,宛若深渊。
苏红玉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袖,笑得温柔,“怎么了?我是哪里说得不对吗?”
“没有。”张臣俞嗓音淡淡,凝视她一眼,声音平静道,“我今日去书房睡。”
苏红玉但凡是有那么一两分心思在他身上,便应当察觉他此时情绪不佳,再往深了想,他因何情绪不佳便显得可怕。
但是苏红玉没有。
她也不知道张臣俞和苏鸢相遇后的对话,不知道这个人是为了去找她,才会碰上苏鸢。
她也不在意。
她只是垂头,可惜了一声被自己剪坏的花枝,随即让仆人又拿了一盆进来。
苏红玉和张臣俞的日子日渐冷淡,她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也越来越大胆起来,听着那姘夫的话,专找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亲热,那种刺激的偷情感,令苏红玉很是上脑。
在假山、书肆,甚至是张臣俞和她的卧房。
娇柔叫着,喘息着,尾音泄出往日没有的音调来。
她对着张臣俞也越来越不耐,她甚至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张臣俞冒雨归家时风寒,被她点了个丫鬟去伺候,根本不在意对方是否会被张臣俞看中抬做妾室通房。
不愿意和对方亲近,总是各种借口,每回张臣俞僵住的身子,苏红玉都要以为他是察觉出了什么。
但他对她依旧温和。
像是从前无数次一样。
苏红玉一次收拾屋子时,看见了那枚她送给张臣俞的玉扳指,静静地躺在红盒子里,不由心虚。
但凡那时候张臣俞当真把扳指带上,他就会发现,这压根不是他的尺寸。
......也根本不是送给他的。
她在得知张臣俞去了她的娘家时,也只是惊讶一瞬,完全没有想到苏鸢和张臣俞的可能,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好,以至于她忘却了他本可以不那么好。
她在温水里一无所知,直到无法挽回的时刻来临。
——她的姘夫被杀,尸骨无存。
苏红玉自然是吓了一跳,见老班主实在伤心,只好咽下满腹的疑惑,讪讪回去,却迎面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张臣俞。
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朝她看了一眼。
苏红玉下意识想微笑应对,却在视线下移时完全没办法笑出来。
瞳孔蓦然睁大,不可置信地倒退数步,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他手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模糊成一团看不分明,但他脚边的东西却很是清晰明了。
那是一个人头。
只留下一张完整的面容,脑后却被割开一个大口,里面的东西被掏挖了出来,空荡荡得像是一个皮球。
风还没有吹到她面前,鼻尖却都是血腥味。
苏红玉跌坐在地,声音颤抖,“你......”
那人眉眼俊朗,本该是含笑风流的眼眸此刻却显得可怖起来,她当场吐了出来。
完全是控制不住的心理反应。
而张臣俞漫不经心地走近她,摊开手心给她看,“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他笑意依旧温和,如果忽略他手里是一副眼珠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