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还债和治病,家里几乎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住的地方也从独栋别墅变成了城郊老小区的二手房。
唯独这块腕表,父亲一直没有舍得卖——这是当年生意有起色后,母亲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父母白手起家,年轻时过得节俭朴素,父亲常年带着的表早就磨损得连表盘都快看不清了,也依旧舍不得换。
陆蒹葭仍然记得,父亲收到礼物后,一边叨念着生意才刚起步不应该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一边满脸笑容珍而重之收好的样子。
父母去世后,为了维持妹妹的治疗,她一度想把这块表卖掉,却在宋庭之发现后被阻止了。
“时栩意的病需要长期治疗,卖表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你还有多少东西能拿出来换钱?况且,这表也值不了几个钱。你可以放心,在我们‘交往’期间我会负责她的治疗费用,这也是协议里约定好的。”
“可是……”
“钱不是问题,”宋庭之打断了她,“你只需要听话,乖乖履行协议的内容,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提供情绪价值,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可以承诺不会放弃治疗她。”
说这话的时候,宋庭之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姿态矜贵、神色淡然,仿佛每个月几十、上百万的治疗费不过只是没有意义的、轻飘飘的数字。
虽然宋庭之认为两人之间不过是场交易,他出钱她出人,但那时的她之所以愿意签下那份替身协议,还是因为她确实喜欢宋庭之。
即使知道两人的地位相差悬殊,并不对等,她也依然倾尽全力对他好,把他的生活打理得周到妥帖,并未当做自己是在履行什么条约。
除了在时栩意的治疗上倚仗于他,他给她的钱,那么多年,她其实一分都没有动过。
那时候她天真地认为,人的心是肉长的,时间久了总是会捂热的。
却没想到替身就是替身,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笑话,最后甚至连性命都陪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失控情绪在体内奔涌,陆蒹葭深深吸了口气,赶紧拿着腕表站了起来。
她还有事要做,不能沉溺在没有意义的回忆里。
她在来之前就查过了,这款腕表当时是限量发售,目前在二手市场上的价格甚至超过了原价,属于少数二手还溢价的款式,市面上的公价在八十万左右。
陆蒹葭小心翼翼把表装进包里,又仔细擦拭了可能留下痕迹的各个地方,将房间还原成进门时的样子,最后恋恋不舍地环顾四周,忍着心酸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