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至深秋,山间温度本就低,到了晚上更是凉意沁骨。各种虫鸣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草虫里不时沙沙作响,甚至还可以听见野兽隐隐的低吼之声。
“若是没有这堆篝火,我们今晚就要葬身与野兽腹中了。”
宋时微撕下裙摆,将左寒手臂包扎好,固定、打结,道:“药品匮乏,我也只能这般稍作处理了,你伤势不轻,最好还是要尽快就医。”
万幸,这悬崖不算太高,两人掉下去的地方是一处深潭。
宋时微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倒是左寒身上的伤样子颇为严重。
宋时微捡了些树枝升起篝火,将两人的衣服烤干,又趁入夜之前在附近找了些止血的草药,勉强将伤口处理了。
她为他包扎的时候,宋时微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的神情,这么严重的伤口,左寒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动,似乎并未感受到疼痛。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听她这么说,左寒只是道:“幸而宁王妃通晓药理,这样便够了。”
宋时微看了他一眼:“你对我通晓药理之事似乎并不吃惊。”
“王妃的外祖母是京城名医,你会药理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左大人才到京城为官不久,对京中世家谱系倒是十分了解。”
宋时微将剩下的草药渣滓处理了,去湖边净手,没看到左寒神色有异。
等她回来时,左寒面色如常:“其实也不然,只是秦将军一家的事经常被人提起,讳莫如深,因而我便多了解了一些。”
“跟你说这些的人,怕不是想害你。”
左寒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去打听,就不会知道的。”
这便是向她挑明了,他是皇帝的人,而秦家是放在皇帝心上的事。
宋时微没出声,半晌才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今日之事,只能说明你我实在有缘。”左寒俊颜有一闪而过的无奈之色,“恰好有一伙人在杀我,恰好有一伙人要杀你,而我们又恰好撞在了一起。”
宋时微当然也明白,后面一伙人是冲着她来的,她问:“你对要取你性命的人,可有头绪?”
“有。”左寒缓缓吐口,“离王。”
宋时微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左寒看着她,轻笑:“看来你也早就猜到了。”
宋时微不是猜的,是认出了刺客们的武器。
这些人是君泽辰专门培养出来,为他处理不可告人之事的,宋时微前世曾见过。
幸好那些人的身手平平,大概是以为左寒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因而掉以轻心,只派了这等货色过来。如果君泽辰派来的是他的暗卫,左寒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脱身。
谁能想到呢,今日亲眼所见之前,她也想不到新科状元郎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甚至不在她之下。
宋时微不能暴露出自己认识这些人,只是道:“想必离王已经找过你很多次,均是以铩羽而归收场了。”
“离王的确一直在游说我,甚至多次亲自登门拜访,礼数有加,诚意十足,只是我都拒绝了。没想到会让他狠下心来下此杀手。”
宋时微心道,很符合君泽辰的性格,完全是他会做得出来的事。
左寒这个人惊才绝艳,能力出众,为官才一月有余,已经破获了刑部的几桩陈年积案,深得皇上的赏识和信任。
如此人才,却不能为君泽辰所用,他必然心有不甘,心急如焚。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左寒会去投靠太子,就算他不能拥有,也绝不能让太子得到。
左寒轻笑:“宁王妃对离王和太子的事果然也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