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惠心愣住了:“你——”
宋时微目光从床边那双沾了泥和碎叶的鞋子上移开。
“惠心,方才偷听了他人秘事的,不止你一个。”
“宁王妃说得没错,我确实就在一旁,听见了。”
魏惠心错乱不已:“你都知道了,那你还——”
冯茹蕴轻笑:“魏二小姐是觉得,离王已有婚约,还未大婚便与其他女子许下侧妃之约,必定是多情之人,并非良配?”
魏惠心说不出话,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来好心提醒她。
“离王人中龙凤,绝非池中之物,倾慕他的女子自然会有千千万万。而我与柏慧秀不同的是,今日她是为了离王而来,而离王,是为了我而来。”
“那些都不过过眼云烟,离王就算现在被一时迷了眼,待我与他大婚之后,终究会看清,谁才是真正配得上他身旁那个位置的人。”
冯茹蕴巧笑嫣然:“普天之下,只有离王这般男子才配得上我,同样的,也只有我才配得上离王。”
她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自负。
何其相像,宋时微想着,就像前世她在此处目睹君泽辰和柏慧秀私会之后的想法一样。
她没有冯茹蕴这般的自信,但她也觉得,侧妃之流终究是妾室,都是玩物,君泽辰终究会看清谁才是他的妻子。
她突然道:“冯小姐是觉得,终有一天离王会爱上你,与你琴瑟和鸣、共享天下?”
冯茹蕴被她说穿了心思,便大方承认了:“正是如此。离王不是贪图美色之人,不要然当初也不会与你退婚。他心中装的是大业,是天下,论家世、论才貌,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配得上与他并肩站在那个位置?”
宋时微深深呼出一口气:“既然冯小姐心中已有决断,今日是我们唐突了。”
“哪里,王妃与魏小姐前来告知也是一番好心,这份心意我心领了。”
“那便不打扰了。”宋时微拉过呆若木鸡的魏惠心。
走到门外,她突然停下脚步:“冯小姐,祝愿你没有后悔的那一天。”
冯茹蕴微微一怔,人已经走远了。
她轻笑,似是自言自语:“我自然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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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马车进了城,魏惠心依旧是一副双目无神、魂飞天外的样子。
宋时微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家到了,该醒醒了。”
魏惠心面无表情。
宋时微叹气:“冯茹蕴那种人的想法,本就是旁人猜不透的,你无需多想。你冒险将偷听到的事情告知,本就是做了本分之外的东西,日后无论她如何,你都问心无愧。”
马车在永新侯府门前停下,魏惠心抬起头看着她:“时微,我一路上都在想,你今日非要带我去上香,莫非是早就知道离王会和柏慧秀在那里私会,所以故意引我去看的?”
宋时微没有回答。
便是默认了。
魏惠心笑了笑:“我母亲总是说,你和我不一样,你是难得的聪明人......谢谢你,我不会再为离王的事庸人自扰了。”
她上前抱了宋时微一下,下车离开。
宋时微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能劝动魏惠心,也算是了却她长久以来的一个心事了。
前世离王的叛军打到宫中,新帝仓皇扔下所有人去离宫避难,却被手下宋修承的奸细出卖,半道就被君泽辰劫杀,当场殒命。
君泽辰带着他的尸首杀入宫中,新帝的所有亲信之人一概没有放过。皇后魏惠宜被捕入狱,君泽辰还算给她留了一个体面,一条白绫,一杯毒酒,让她自己走了。
至于永新侯这类权臣,成年男子全部斩首,小儿充军发配,女眷流入教坊司。
魏惠心便在其中,据说是受不了折磨,很快就自尽了。
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这么对她,大概到死都没有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