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段嫔……好歹也是嫔位，肚子里怀的也是陛下的子嗣，贵妃娘娘就不担心陛下责怪吗？”
可两个宫婢比她还疑惑，还要理所当然：“这可是贵妃娘娘啊！有什么可担心的？”
颜水儿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却发现她们是真的打心底里就这么认为的。
她有了片刻的无言。
恰巧此时有宫人传唤，说是贵妃娘娘传召，颜水儿深吸一口气，起身和随侍走进了内殿。
只是在心里的震撼散去不少后，她跨过最后一阶高高的门槛，脑海中突然想到。
既然贵妃如此位高权重，位同副后，那为什么至今仍旧是贵妃呢？
要知道，离先皇后仙逝已有整整二十年。
再位同副后，那也不是后。
“启禀娘娘，颜昭训带到。”
接引的随侍跪下磕头，恭敬地道。
颜水儿忙不再多想，低着头，满是恭顺地行了一个晚辈的请安礼。
“拜见娘娘，愿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一道带着威严的女声漫不经心地传来。
那是一种常年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才能养出来的语态和底气。
颜水儿心里有了底，便试探性的抬起了头，眼神却依旧望着地下，没有真的直视贵妃。
她以为贵妃首先就会在请安这里为难她，就像方才在宫外的那位段嫔一般，谁知道贵妃却甚好说话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着她道。
“坐下吧。”
“谢娘娘。”颜水儿道了谢，随便找了个最远最后的位置坐下了。
却也只坐了三分之一，心中还提着一口气，随时保持警惕。
贵妃开了口，叫的却不是她：“邬仇。”
不知何时进来的邬仇弓着身上前，那恭顺谦卑的样子，就连他脸上的吊三角眼都变得和顺可欺。
“喏。”
他甚至都不用贵妃说什么，便心领神会的开始清场。
霎时，宫殿所有伺候的几十个宫侍们全都有序的退了出去。
颜水儿眼神微微一紧。
这样训练有素的气质和对全部宫人的掌控力，她只见过一人拥有——那便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大监魏正。
“太子妃，你也退下吧，又琴正在隔壁东配殿等你，你们母女两也许久未见了，好好去叙叙旧。”贵妃吩咐道。
这是将太子妃也算在需要清场人里的意思。
颜水儿难得诧异的微微抬眸。
却见太子妃端庄的像个木头人一样低调的端坐在贵妃的下首，若不是此时出声，她甚至以为太子妃已经回去了东宫，而不是还存在宫内。
“喏。”冉孤菱平静无波的应声道。
她起身，对着贵妃恭敬的行了个礼，而后缓步退下，像是对此没有丝毫异议。
那模样，像是不论贵妃说什么她都去会做。
这哪儿像是对着自家亲姑母应有的态度？这分明就是一个有着呼吸的人偶。
眼前之人跟她第一次见到的雍容华贵的太子妃简直天壤之别。
望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颜水儿忽然想到，又琴应该是冉将军夫人的闺名，是太子妃的母亲，贵妃让她们许久未见的母女两人相见，太子妃脸上为何不见半点喜悦？
奇怪，昭阳殿的这一切都很奇怪。
颜水儿缓缓回头。
而更奇怪的，则是端坐在上首，分明笑着，却笑意丝毫不达眼底的贵妃娘娘，冉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