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前她愿意被困,是因为深爱姜宏放,因为不忍一双女儿受丝毫委屈。
眼下她与姜宏放再无一丝感情,自己搬到白家才能让女儿在高飞之时无牵挂,自然没有再画地为牢的必要。
绣花鞋稳稳地落了地,另一只脚也紧跟其后,白氏已经站在了垂花门外,才转过身来,笑容依旧如沐春风:
“母亲此言差矣,倚宁代我回一趟祖籍祭拜祖宗,我也是回一趟娘家,替母亲分些忧罢了,为何要遭至指摘与嘲讽?许是我在后宅久了,不知孝顺、疼爱孩子也有错了。”
白氏如此顶撞姜太夫人,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或许挣脱枷锁的过程尤为艰难,但只要迈出第一步,之后所走的每一步都轻松许多。
“你!”这是近二十年来,姜太夫人第二次被白氏如此无礼地对待,乖顺的小宠忽然开始刺人,令她无比愤怒,
“你爹娘都不在白家,自个儿回去,也不知道存了什么样的腌臜心思。我可警告你,我们姜家容不得水性杨花的贱人!”
果然!
白氏早猜到会有此类非议,弯了弯唇:“佛印禅师曾说过,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见皆化为牛屎。母亲在庙中多年,日日诵经,为何却不知此道理?”
这话直往姜太夫人心窝里戳,把她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君姨娘和姜雪茶还要靠她撑腰,连忙去帮她顺气。
“祖母年迈受不得气,母亲为何忍心如此顶撞她?”
姜雪茶不愿事情偏离正轨,自然是不肯让姜倚宁跑去如此远的地方,暗暗给姜太夫人挤眼,提示她装作被气狠的模样,她对这个与自己脾性相投的孙女没二话,当即就身子一软,装作濒临晕厥,姜雪茶趁机道:
“二姐姐,祖母都要被气晕了,你若有孝心,理应留下来照顾她才是。放着眼前的长辈不孝顺,跑到远处去拜早已入土的先祖,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白氏的反击对于姜倚宁来说是个意外的惊喜,她正为此高兴着,听到姜雪茶的问责,也压不住心中的愉快。
长辈不慈,晚辈凭什么孝顺?
姜家没养她没待她好,甚至整个姜家都是花她娘的钱才有了今日,又凭什么以孝道来绑架她?
姜倚宁心里想得明明白白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气晕?她为何气晕?若有道理,我们一人一句辩个清楚,何必气呢?不过她毕竟是长辈,若真气晕了,确实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是,刚巧我会医术,来,我为祖母把把脉。
这人若是易怒,与肝郁化火、肝阳上亢、心火上炎等有关。想要调养好,就得下苦药,越苦药效越好,作为祖母的孝顺孙女,我定然日日监督祖母服用……”
“不,不用。”
姜太夫人脸色瞬间发白,扶着君姨娘和姜雪茶的手缓缓站起来。
在别的事情上她不畏惧姜倚宁,但在与医术相关的事上她不得不谨慎,毕竟韦氏每每来告状都提到被姜倚宁插针,万一真的以此理由让姜倚宁留下来,她少不得要喝上几副苦得要命的汤药,那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