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正值夏日,安平侯府储芳斋荷叶亭亭,朵朵番莲开得肆意热烈。
现在储芳斋已座无虚席。
安平侯府乃是沛阳城一等一的大户,府上有喜事,旁人哪敢怠慢,有些没被邀约的,甚至重金求荐,只望能作为宾客亲朋来一睹侯府风采。
只听一声“安平侯到——”,众人忙起身行礼,便见薛征被一个年轻女子扶着由远及近,不是那辛柚宁还是谁?
见她头戴八宝翠冠,下着火红留仙裙,不仅没被一身富贵装扮喧宾夺主,反而明艳逼人,美得惊心动魄。
众人倒吸一口气。
辛柚宁从前长这幅模样吗?
记忆中那个敛目沉默的身影和眼前的美人逐渐重合,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气质全然不同了。
到底是侯府风水养人,只一年就让璞玉脱去石胚大放异彩。
在场人惊叹于辛柚宁的变化,以至等安平侯落座才发现侯府三位公子的位置竟都在辛柚宁之下。
大家都是人精,已然明了辛柚宁如今地位今非昔比。
“侯爷面色红润,若非沛阳城名医和京中御医在侯府进进出出,咱们还以为侯爷是嫌外面吵闹,故意称病闭门不出呢。”
“是啊,依我看,侯爷比从前步履沉稳,体态轻盈,这一病似乎让侯爷身上的顽疾都减去大半。”
“据说让侯爷康复的便是侯府大小姐。没想到大小姐不仅姿容非凡,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医术。”
宾客七嘴八舌套近乎,其中就有辛柚宁的亲生父亲辛定邦。听到周遭对辛柚宁的赞美,他也熏熏然,觉得被巴结的是自己。
虽然不明白侯府儿媳变义女是何缘由,可只看侯府内外对辛家人的谄媚殷勤,辛定邦便十分受用。
管他是儿媳还是义女,总归能为辛府带来好处,这个女儿就没有白生。
“我这大女儿自小就聪明,诸位尔后但凡遇到疑难杂症,也不用再去京城请御医,让柚宁跑一趟即可。”
辛定邦迫不及待亮出身份,他故意抬高了声音,果不其然成为场上焦点,眼见好听话不要钱地送上来,辛定邦越发合不拢嘴。
辛雪栀咬碎一口银牙。
都是辛家女,对比弃女辛柚宁大出风头,她一个正二八经的辛府嫡女竟连个席位都没有。
“雪栀,今日宴席父侯后院的姨娘们都被禁止参加。岳父也来赴宴,我把你的位置安排在他旁边,你们父女许久没有见了,正好说些体己话。”
不就是因为她身份尴尬吗?辛雪栀痛恨薛怀景的温吞犹疑。
薛征昏迷时他尚能做主娶了自己,可薛征病一好就立马怂了,连催促玉牒上表都不敢开口。
可面上仍旧做出一副体贴形容。
“怀景,我不像姐姐,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薛怀景自然非常感动。
而此时,辛雪栀也攒起一个笑,给辛定邦空了的酒杯填满。
“父亲糊涂,如今姐姐已是侯府千金,您这个亲爹只能靠边站。别说让姐姐去城中各家问诊,怕是姐姐都要改口叫您叔叔了。”
辛定邦勃然大怒,他本就二五不着六,现下几两黄汤下肚,越发忘了斤两。
“她敢!攀了高枝敢忘本,老子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