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突然有些难受起来。
“今夕,帮我把从李大夫处拿回来的那本小册子给我。”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嘴上喃喃说了一句。
今夕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多嘴问了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李珺乔叹了一口气,重复把话再说了一遍。
她缓缓地把那本记录着食物相克的小册子打开,一一对照桌上的小菜。
桂花酒,暖胃生温,是驱寒的圣物;酥炸蚕豆、盐焗花生、麻辣鸡肾,均是常见的下酒佳品,然而盐焗花生中加了香料,仔细看那香料并非八角,却是和八角十分相似的香料,却只有六个角,称作六角英,单用有活血化瘀的作用。
然而和桂花酒同服,会大损人的血气,让服用者在不知不觉间血气双亏。
她颤抖着手,把小册子合上。
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突然袭击心头,她甚至感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种害怕并非源自她发现这些小菜和暖酒有问题,而在于秦月容曾经提及,这桂花酒是老祖宗在李珺乔上京期间吩咐小厨房酿的。
也就是说,如无意外,老祖宗就是一心要害她的人,而并非李珺乔一直怀疑的秦月容。
她观人无数,竟没能察觉到那个慈眉善目,待她甚好的祖母,居然用这么隐晦的手段,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垮她的身体。
李珺乔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老祖宗要这般待她,老祖宗可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今夕以外,唯一给到她家人般温暖的人,她大葱心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今夕见李珺乔的脸色越发难看,便问她,“小姐,那这些酒菜还能吃吗?小厨房那边熄了炉头了,要是再生火煮食,只怕大娘子就会知晓了。”
李珺乔麻木地指了指那壶暖着的桂花酒,对不明内情的今夕说,“别喝那桂花酒,也别吃那碟盐焗花生,其他小菜,还是可以吃的。”
今夕便把桂花酒和盐焗花生放到一边去,亲手给李珺乔布了菜。
今夕作为下人,按规定不能和李珺乔同食,刚刚她为了给秦月容和李珺乔腾出空间,还特意在小厨房吃了点东西,才拿了暖酒和小菜进房的,所以此时她也就站着侍候李珺乔用膳了。
李珺乔麻木地吃着这些冷盘,心中百感交集,一点滋味都吃不出来,没吃上几口,她草草地沐浴更衣,便上床安歇了。
看来这李府内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就像那枫林里的池塘,水面之上风平浪静,风光旖旎,但水面以下的世界波涛暗涌,凶险万分。
她就像失足溺水之人,不知不觉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