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淽看完戏回来,余兴未足地跟清薇议论着戏中的情节,清薇见清淽如此乐观,忍不住好奇地问她真的愿意长居深宫,待到年华老去再被放还旧家,做一辈子姑娘吗?
清淽却说若不能寻得两心如意之人,还不如小姑独处一辈子,何况内宫出来的教习嬷嬷到哪里都颇受敬重,她也不怕老了没有饭吃。
清薇不赞同清淽的想法,认为清淽是无法改变进宫的事实所以故作洒脱,但或许是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有几分不舍,清薇没有像平时一样嘴欠,反而还宽慰了清淽几句。
若不是清荇送来这一纸书信,清淽还真的以为自己就要在宫里平平淡淡地渡过接下来一二十载时光了。
清淽见院里的小丫头被霜荻院的人指了个由头叫走,而李氏身边的一个大丫头也突然来找露白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才突然发现了好些先前没留意的细节。
看来不论是秦氏还是李氏,都在小心留意着她这个牺牲品的动向,怪她先前没心没肺,竟是半点也没起疑心。
露白将李氏的人打发走了,迈着有些小心翼翼的步伐靠近清淽。
见一向跳脱开朗的心腹侍婢都表情严肃起来,清淽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怎么了,你也觉得我可怜吗?”
露白跪了下来:“不论姑娘要去哪里,奴婢必定贴身相随,生死无悔。”
清淽面无表情地看向立在一旁的满儿,满儿垂下眼皮:“奴婢听凭姑娘差遣。”
张家内宅。
“娘子,娘子,大爷来了!”秋叶有些急切敲了敲门框,发出几声脆响,让正站在书桌前认真练字的清荇手腕一抖,在纸上划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清荇放下笔走出来,看着秋叶道:“大哥哥?大哥哥怎会突然来这儿?”
“说是四姑娘不见了,娘子快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罢。”
秋叶话一出口,清荇就加快了步伐。
匆匆行到前院,清荇见葛世堃正背着手在厅中来回踱步,面上难得的有几分急色。
葛世堃一见到清荇,不等她进屋,便急步走了过来:“清淽是不是在你这儿?姑奶奶们,快别闹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清荇见葛世堃连炮珠般吐出一串话,便停下脚步:“大哥哥莫要急,淽儿怎么了?”
葛世堃这大半年一直被逼着进学,并不大清楚家里的事,只大致晓得清淽进宫是庆禧帝的旨意,如今人不见了,他再是不着四六也知道抗旨不尊的严重性:“三妹妹不清楚吗?昨日要不是你突然让人给清淽传信,她怎会离家出走?她一个弱质女子,在上京城也没什么依仗,太太便让我只管来三妹妹这里要人。”
“我确实是给淽儿捎了信,但她并不在我这里。”清荇微微扬起下巴,看向葛世堃:“大哥哥若不信,尽管领着人在宅子里细细寻找。”
葛世堃见清荇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不由大叹一口气:“三妹妹怎么也这般不知轻重起来,你可知让清淽进宫是陛下的旨意,待午时之前咱家若不将人送到东华门去,便是抗旨不尊的大罪,要全家问罪的,你说说你能落着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