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峥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没头没脑,这是哪里的话。”
裴远一掀官袍,径自在裴峥对面坐下:“全京城都在疏通道路,唯独兵部衙门前积雪堆积,你成心的?”
裴峥一笑,佻达轻薄的气质浮现:“都卫司的弟兄们干的是苦活累活,不比大人们动动笔就把事情办了,疏通道路总得花时间不是,就算是头牛也得喘口气。”
裴远面无表情看了裴峥片刻:“裴峥,你为何非要与我作对?”
裴峥给裴远倒了一盏冷茶,推过去:“世子言重了。”
裴远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随即啐了出去,狠狠将茶盏放下。
裴峥不疾不徐饮着一盏冷茶说道:“都卫司清苦,没热茶招待,世子见谅。”
二人对峙须臾,裴远开口说:“你特意接近林襄,也是因为故意要与我作对?你记恨我娘没让萧氏与你入裴府的门?你恨我,对不对?”
裴峥较裴远个头高,坐下亦比他高半头,他俯视着裴远突然笑了:“世子多虑了,我从未觊觎过侯府高门。”
“你拿什么和我比?”裴远冷哼一声,“凭你的身份也妄图攀高枝?安国公府嫡女岂是你个外室子可肖想的?”
裴峥看着他笑,轻轻巧巧地说着:“命好,也许能攀上呢?不过世子可是再无机会了。”
裴远咬牙:“裴峥!”
裴峥放下茶盏:“你大驾光临,不会专程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吧?”
“朝堂之上无助力,你能走多远?没有家族的支持,孤木难支,父亲不忍你流落在外,有意把你写进族谱,上次之事你大逆不道,寻个时间去给父亲陪个罪吧。”
裴远终于说出此行来的目的。
裴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真是抬爱了!免了,高攀不起。”
“裴峥!”裴远面色铁青,“你还真是一身反骨!给你台阶你不下,日后这台阶可就没了!”
若不是父亲让他走这一遭,他万般不会拉下这等脸面。
裴远恼羞成怒,一甩衣袖转身便走,快走到门口之时裴峥忽然叫住他。
“怎么?”裴远回身,目光里带着些厌恶,“这台阶你又要下?方才口舌之快不逞得挺欢?”
裴峥注视着裴远,年轻的脸孔一改方才的轻佻之色。
静默须臾后,他正色问道:“庆王,燕王,你在为谁做事?燕王吗?”
“什么?”裴远一时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好,随口一问,你可以不答。”裴峥目光如刀,“我问你,太清观那日林府车马出事是你动的手脚?”
裴远一怔。
裴峥黑沉沉的眸子压过他的视线:“往后,你离阿襄远一点,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裴远:“你——”
裴远气结,他原以为裴峥会借坡下驴,结果听了一嘴威胁之言。
“——你放肆!”
裴远似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表情微微抽搐。
“你还真对林襄有企图?”他难以置信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若非意外发生,再过几日林襄就会嫁入裴府,你得称她一声嫂嫂!”
裴峥摇头:“可惜了,未能如你所愿。”
“京城那么多女子,为何偏偏是她?”裴远勃然大怒,“你眼里可还有礼义廉耻!”
裴峥挑着眉看着他,眸里渗出些凉意,他拔出长刀慢慢擦拭着。
凌冽剑光反射到裴远眼里,他眯起眼睛退了一步。
“林襄你往后勿再招惹,此话我只说这一次。我这人六亲不认,若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裴峥轻挑眼皮,“别怪我没提醒你。”
“疯子!”
裴远夺门而出。